《宋史·龐安時》原文及翻譯
宋史
原文:
龐安時,字安常,蘄州蘄水人。兒時能讀書,過目輒記。父,世醫也,授以《脈訣》。安時曰:“是不足為也。”獨取黃帝、扁鵲之脈書治之,未久,已能通其說,時出新意,辨詰不可屈,父大驚,時年猶未冠。已而病聵,乃益讀《靈樞》、《太素》、《甲乙》諸秘書,凡經傳百家之涉其道者,靡不通貫。嘗曰:“世所謂醫書,予皆見之,惟扁鵲之言深矣。蓋所謂《難經》者,扁鵲寓術於其書,而言之不祥,意者使後人自求之歟!予之術蓋出於此。以之視淺深,決死生,若合符節。且察脈之要,莫急於人迎、寸口。是二脈陰陽相應,如兩引繩,陰陽均,則繩之大小等,此皆扁鵲略開其端,而予參以《內經》諸書,考究而得其說。審而用之,順而治之,病不得逃矣。”又欲以術告後世,故著《難經辨》數萬言。藥有後出,古所未知,今不能辨,嘗試有功,不可遺也。作《本草補遺》。
為人治病,率十愈ba6*九。踵門求診者,為辟邸舍居之,親視、藥物,必愈而後遣;其不可為者,必實告之,不復為治。活人無數。病家持金帛來謝,不盡取也。
嘗詣舒之桐城,有民家婦孕將產,七日而子不下,百術無所效。安時之弟子李百全適在傍舍,邀安時往視之。才見,即連呼不死,令其家人以湯溫其腰腹,自為上下拊摩。孕者覺腸胃微痛,呻吟間生一男子。其家驚喜,而不知所以然。安時曰:“兒已出胞,而一手誤執母腸不復能脫,故非符藥所能為。吾隔腹捫兒手所在,針其虎口,既痛即縮手,所以遽生,無他術也。”取兒視之,右手虎口針痕存焉。其妙如此。
有問以華佗之事者,曰:“術若是,非人所能為也。其史之妄乎!”年五十八而疾作,門人請自視脈,笑曰:“吾察之審矣。且出入息亦脈也,今胃氣已絕。死矣。”遂屏卻藥餌。後數日,與客坐語而卒。
(選自《宋史•龐安時傳》
譯文/翻譯:
龐安時,字安黨,是蘄州蘄水人。很小的時候就能讀書,過目就能記住。父親是位世醫,教他學脈訣,安時學後認為:“這不能夠成為冶病的依據,”只拿黃帝和扁鵲的脈書研究,不久,已能通曉書中全部內容,時常有自己的新見解,與他辯論駁詰不能使他屈服。他的父親大為驚奇,當時龐安時還沒有成年。不久,因患 病而耳聾,於是他更加刻苦研究《尋樞》、《太素》、《甲乙》等珍貴罕見的醫書,經史百家凡是涉及醫學內容的,沒有不能融會貫通的。龐安時普說:“世上的所謂的醫書,我基本上都看過,唯存扁鵲的《難經》一書比較深奧。所謂《難經》就是扁鵲在書中將其醫學要旨隱藏,但是講述得並之詳細,意思是讓後人自己從書中去學習領會吧!我的醫術就是來自扁鵲的《難經》之中,按照該書所言來診斷病患的深淺,訣斷死和生,就象符合到一起一樣恰當。而且觀察脈象的要點,最重要的莫過於人迎脈和寸口脈。這兩脈陰陽相應,猶如兩條引繩,陰陽平衡,則以繩大小相等。扁鵲《難經》大體開啟了診治這兩種脈象的端倪,而我用《內經》等書加以參考,考索研究然後得出這種結論。仔細考察病症以後才套用,順著這個理論然後治病,所有疾病都逃不出這一範圍。”他打算將自己的醫術告知後世,所以著《難經辨》數萬言。藥物後來增加有的,古人所不知道的,今人不能辨別的,經過嘗試,確有功效的不應該遺漏,為此他寫了《本草補遺》一書。
龐安時為人治病,大都十有ba6*九痊癒,登六求醫的病人,龐安時替他們騰出房間使他們居住,並且親自察看患者的藥物,一定要等病人痊癒然後才讓他們回家,那些無法救治的病人,一定如實告訴他們病情,不再為他們治療。治好了無數的病人,患者持金帛來感謝,他並不都收下。
一次,龐安時去舒州的桐城,有位民家婦女恰好生產,已經過了七天但是胎兒還沒有生下來,有了許多辦法都無效。龐安時的學生李百全家恰好是他家鄰居,於是邀請龐安時前往治療。剛剛看見產婦,就連聲說不會死的,並告訴產婦家人用熱水溫敷產婦的腰腹部,並親自為產婦上下按摩,產婦感到胃腸部一陣微痛,呻吟間,一個男孩子就出生了。她的家人既驚又喜,不知為什麼會這樣。龐安時說:“嬰兒已出胎胞,而一手誤抓著母腸不能脫出來,故不是符藥所能治療的,我隔腹撫摸胎兒手所在有位置,然後針刺的他虛口,胎兒既然感覺疼痛就會立即縮手,所以馬上就生了下來,並沒有別的方法。”取來孩子觀察,右手虎口針眼痕跡仍在。他醫術的高妙就是這樣。
有人曾問他有關華佗的事,他說:“華佗醫術如此高明,不是人所能達到的,大概史書的記載沒有什麼根據吧!”五十八歲時疾病發作,他的學生請求他給自己診脈,他笑著說:“我已仔細地研究了,而且呼吸出入也是脈象,現在我的胃氣已絕,該死了。”於是他不再服用藥餌。過了幾天,坐著與客人談話時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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