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宇文護傳》原文及翻譯

周書

原文:

晉盪公護,字薩保,太祖之兄邵惠公顥之少子也。幼方正有志度,特為德皇帝所愛。年十一,惠公薨,隨諸父在葛榮軍中。
太祖之入關也,護以年小不從。普泰初,自晉陽至平涼,時年十七。太祖諸子並幼,遂委護以家務,內外不嚴而肅。太祖嘗嘆曰:“此兒志度類我。”
大統初,加通直散騎常侍、征虜將軍。邙山之役,護率眾先鋒,為敵人所圍,都督侯伏侯龍恩挺身捍禦,方得免。護坐免官,尋複本位。十五年,出鎮河東,遷大將軍。與于謹征江陵,護率輕騎為先鋒,晝夜兼行,乃遣裨將攻梁臨邊城鎮,並拔之。並擒其候騎,進兵徑至江陵城下。城中不意兵至,惶窘失圖。護又遣騎二千斷江津,收舟艦以待。大軍之至,圍而克之。
太祖西巡至牽屯山,遇疾,馳驛召護。護至涇州見太祖,而太祖疾已綿篤。謂護曰 :“吾形容若此,必是不濟。諸子幼小,寇賊未寧,天下之事,屬之於汝,宜勉力以成吾志。”護涕泣奉命。行至雲陽而太祖崩。護秘之,至長安乃發喪。時嗣子沖弱,強寇在近,人情不安。護綱紀內外,撫循文武,於是眾心乃定。先是,太祖常雲“我得胡力”。當時莫曉其旨,至是,人以護字當之。尋拜柱國。太祖山陵畢,護以天命有歸,遣人諷魏帝,遂行禪代之事。
自太祖為丞相,立左右十二軍,總屬相府。太祖崩後,皆受護處分,凡所徵發,非護書不行。護第屯兵禁衛,盛於宮闕。事無巨細,皆先斷後聞。
護問稍伯大夫庚季才曰:“比日天道何如?”季才對曰:“荷恩深厚,敢不盡言。頃上台有變,公宜歸政天子,請老私門。此則享期頤之壽,受旦、召之美,子孫常為藩屏。不然,非復所知。”護沈吟久之,曰:“吾本志如此,但辭未獲免耳。公既為王官,可依朝例,無煩別參寡人也。”自是疏之。 (1-5節選自《周書·宇文護傳》,6節選自《資治通鑑》)

譯文/翻譯:

晉盪公宇文護字薩保,是太祖的哥哥邵惠公宇文顥的幼子。他年幼時正直有氣度,特別受到德皇帝的喜愛。十一歲時,邵惠公去世,他隨同各位叔伯父在葛榮的軍隊中。
太祖入關之時,宇文護因為年幼沒有跟隨。普泰初年,他從晉陽來到平涼,當時十七歲。太祖的兒子們都還年幼,於是就把家中的事務委託給宇文護(掌管),全家上下不需嚴格整治就莊敬和睦。太祖曾感嘆道:“這個孩子的志向氣度像我。”
大統初年,加授通直散騎常侍、征虜將軍。在邙山戰役中,宇文護率領軍隊作為先鋒,被敵軍包圍,都督侯伏侯龍恩挺身抵禦,才幸免於難。宇文護因罪免除了官職,不久又恢復了原來的官位。大統十五年,外出鎮守河東,升任大將軍。與于謹一起征伐江陵,宇文護率領輕裝騎兵為先鋒,日夜趕路,又派裨將進攻梁國周邊城鎮,全都攻下,並活捉了梁國巡邏偵察的騎兵,軍隊一直進逼江陵城下。城中守軍沒有料到大軍已到,驚惶失措。宇文護又派二千騎兵切斷長江渡口,收繳船隻以待大軍。大軍到達之後,包圍了江陵,並將其攻占。
太祖西行巡視到牽屯山,得了病,通過驛站急召宇文護。宇文護到涇州會見太祖時,太祖已經病危。太祖對宇文護說:“我的身體已到了這種地步,一定是無法治好了。我的兒子們都還年幼,敵寇尚未平定,天下的大事,託付給你,你要努力完成我的志願。”宇文護淚流滿面,接受了命令。行至雲陽,太祖駕崩。宇文護隱瞞了太祖去世的訊息,到長安才將喪事公布。當時太祖嫡長子年紀尚幼,強敵就在附近,人心不安。宇文護治理內外事務,安撫文武百官,於是人心才安定下來。從前,太祖常說“我有胡人相助”,當時沒有人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到了這時候,人們以宇文護的字來解釋它。不久授官柱國大將軍。太祖安葬完畢,宇文護認為天命有了歸屬,派人勸說魏帝,於是發生了禪讓的事情。
從太祖擔任丞相開始,就設立了左右十二軍,全部隸屬相府。太祖死後,十二軍都受宇文護調度,凡是徵發調動,不是宇文護的手令就不能施行。宇文護府第駐守的禁衛部隊,人數超過宮廷,事情不論大小,都由宇文護先決定後再奏聞皇上。
宇文護問稍伯大夫庚季才說:“近日來天文星象怎么樣?”季才回答說:“受到您深厚的恩澤,怎敢知無不言。剛才上台星有變化,晉公您應該歸政給天子,請求回家養老。這樣就能享年高壽,受到周公旦、召公的美名,子子孫孫常為國家重臣。不然,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宇文護沈吟很久,說:“我本來的志向就是這樣,但是經過推辭沒有得到同意。你既然是天子的官員,可以按照朝廷的規定,不用麻煩你特意來見寡人了。”從此以後對他疏遠了。
《周書·宇文護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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