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滕文公章句下》原文及翻譯

孟子

原文:

公都子曰:“外人皆稱夫子好辯,敢問何也?”
孟子曰:“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亂。當堯之時,水逆行,泛濫於中國,蛇龍居之,民無所定。
“堯舜既沒,聖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壞宮室以為污池,民無所安息;棄田以為園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說暴行有作,園囿、污池、沛澤多而禽獸至。及紂之身,天下又大亂。周公相武王誅紂,滅國者五十,驅虎豹犀象而遠之,天下大悅。
“世衰道微,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橫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公明儀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也。吾為此懼,閒①先聖之道,距楊墨,放淫辭,邪說不得作。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矣。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說,距詖②行,放淫辭,以承三聖者,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選自《孟子·滕文公章句下》,有刪改)

譯文/翻譯:

公都子問:“別人都說您喜歡辯論,請問為什麼?”
孟子回答說:“我哪裡喜歡論辯,我是迫不得已!國家產生已經很久了,總是一時太平,一時混亂。在堯那個年代,大水橫流,在國中泛濫,毒蛇和蛟龍占據其中,百姓沒有安身的地方。
“堯舜死後,聖人之道衰微,can6*暴的國君接連出現。他們毀壞民宅把它作為玩樂的池塘,百姓無處安居繁衍。毀棄良田把它變成苑囿,使百姓沒吃沒穿。xie6*惡的言論和can6*暴的行為又隨之興起。苑囿、池塘、草澤多起來,各種禽獸出沒。到商紂的時候,天下又大亂起來。周公輔佐武王討伐紂王,滅掉了五十個國家,把虎豹犀牛大象都趕到邊遠地方,天下百姓都非常高興。
“世道衰微,xie6*惡的言論和can6*暴的行為又隨之興起。有臣下犯上作亂殺掉君王的,有兒子不孝殺掉父親的。孔子對此很憂慮,就寫了《春秋》。《春秋》,是關於天子大事的。因而孔子說:‘了解我的大概是通過《春秋》,怪罪我的大概也是通過《春秋》啊!’
“聖明的國君再也沒有出現,諸侯肆無忌憚,處士到處亂說,楊朱、墨翟的言論充斥天下。天下的學說不歸楊朱一派,就屬墨翟一派。楊朱提倡只為自己,這是目無國君;墨翟主張兼愛,這是目無父母。目無父母,目無君主,這樣的人就是禽獸。公明儀說:‘廚房裡有肥肉,馬圈裡有肥馬,但百姓面有飢色,野外有餓死的人,這大概像野獸chi6*人啊!’楊朱、墨翟的學說不停止(傳播),孔子的學說不發揚光大,這樣,xie6*惡的言論就蒙蔽了百姓,阻塞了仁義。我對此很憂慮,才出來捍衛先聖之道,反對楊朱、墨翟的學說,批判荒唐的言論,使那些xie6*惡的言論無法傳播。xie6*惡的言論從內心產生,就會有害行事;對行事有害,就擾亂政治。即使聖人再次降生,也不會改變我的觀點。
“從前大禹治水,天下太平;周公兼併夷狄驅趕猛獸,百姓安寧;孔子著成《春秋》,亂臣賊子心生忌憚。我也是想使人心端正,消除xie6*惡的言論,反對偏激的行為,批判荒唐的言論,來繼承大禹、周公、孔子三位聖人的事業。(我)哪裡是喜歡論辯?我是迫不得已啊!能夠表示反對楊朱、墨翟的,就是聖人一類人。”
《孟子·滕文公章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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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滕文公章句下》原文及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