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曹輔傳》原文及翻譯
宋史
原文:
曹輔字載德,南劍州人。第進士。政和二年,以通仕郎中詞學兼茂科,歷秘書省正字。
自政和後,帝多微行,乘小轎子,數內臣導從。置行幸局,局中以帝出日謂之有排當,次日未還,則傳旨稱瘡痍,不坐朝。始,民間猶未知。及蔡京謝表有“輕車小輦,七賜臨幸”,自是邸報聞四方,而臣僚阿順,莫敢言。
輔上疏略曰:陛下厭居法宮,時乘小輿,出入廛陌之中、郊坰之外,極遊樂而後反。道塗之言始猶有忌今乃談以為常某日由某路適某所某時而歸又雲輿飾可辨而避。臣不意陛下當宗廟社稷付託之重,玩安忽危,一至於此。夫君之與民,本以人合,合則為腹心,離則為楚越,畔服之際在於斯須,甚可畏也。昔者仁祖視民如子,憫然惟恐其或傷。一旦宮闈不禁,衛士輒逾禁城,幾觸寶瑟。又況有臣子不忍言者,可不戒哉!
臣願陛下深居高拱,淵默雷聲,臨之以穹昊至高之勢,行之以日月有常之度。及其出也,太史擇日,有司除道,三衛百官,以前以後。若曰省煩約費,以便公私,則臨時降旨,存所不可闕,損所未嘗用。雖非祖宗舊制,比諸微服晦跡,下同臣庶,堂陛陵夷,民生奸望,不猶愈乎?
上得疏,出示宰臣,令赴都堂審問。太宰余深曰:“輔小官,何敢論大事?”輔對曰:”大官不言,故小官言之。官有大小,愛君之心,則一也。”少宰王黼陽顧左丞張邦昌、右丞李邦彥曰:“有是事乎?”皆應以不知。輔曰:“茲事雖里巷細民無不知,相公當國,獨不知邪?曾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怒其侵已,令吏從輔受辭。輔操筆曰:“區區之心,一無所求,愛君而已。”退,待罪於家。黼奏不重責輔,無以息浮言,遂編管郴州。輔將言,知必獲罪,召子紳來,付以家事,乃閉戶草疏。夕有惡鳥鳴屋極,聲若紡輪,心知其不祥,弗恤也。處郴六年,黼當國不得移,輔亦怡然不介意。
靖康元年,召為監察御史,守殿中侍御史,除左諫議大夫、御史中丞。康王即位,輔仍舊職。未幾卒,詔厚恤其家。
(節選自《宋史·列傳第一百十一》,有刪改)
譯文/翻譯:
曹輔字載德,是南劍州人。進士及第。政和二年,因考中通仕郎中詞學兼茂科,擔任秘書省正字。
自政和年以後,皇帝經常便裝出行,乘坐小轎子,幾位近臣導路跟從。還專門設立了行幸局,官局的官員以皇帝出行的那天稱為是有宴會,如果次日未歸,就傳旨聲稱患瘡痍,不能坐朝。開始,民間還不知道這情況。等看到蔡京的謝表中有“輕車小輦,七次恩賜光臨”的話語,從此邸報就把這事傳遍四方,而朝中臣僚阿諛奉承,無人敢進諫。
曹輔上疏說:陛下厭倦了居住理政的正殿,時常乘坐小轎子,在巷陌之中,效野之外出入,直到遊樂盡興了才返回。小道上的謠言開始還有所忌諱,如今卻成為常談,說某日由某路到某地,什麼時候回去,又說車轎的裝飾醒目得使人能分辨出來進而迴避。臣下想不到陛下身當宗廟社稷託付的重任,玩忽國家的安危,以致到這種地步。君主與百姓的關係,根本在於人心的合拍,合拍了就如同肝膽相照,離散了就如同楚越相隔,叛離或者歸服就在片刻之間,這是非常可怕的呀。過去仁祖視民如子,憐憫百姓惟恐他們受到傷害。一旦宮闈失去禁嚴,衛兵們就逾越禁城,差一點兒觸犯了皇家眷屬。何況又有臣子不忍心向陛下直言指出錯誤,陛下能不加以警戒嗎!
下臣願陛下深居安坐,聲威沉默,用至高蒼穹的姿勢來臨視朝政,像日月行之有度那樣安排行動。外出的時候,應有太史選擇吉日,有關部門清除道路,禁衛軍及百官,前後簇擁。如果要減省繁瑣節約經費,公私兩便,那就臨時降旨,存留那些不可缺少的,減少那些未曾用的。這雖然不是祖宗的成規,但比起微服隱跡,形同下臣庶民,廟堂衰落,百姓萌生邪念,不是更好嗎?
皇上得到奏疏,出示給大臣,下令去都堂審問。太宰余深說:“曹輔你這個小官,憑什麼敢談論國家大事?”曹輔答道:“大官不說,所以小官來說。官有大小,但愛君的心意,卻是一樣的。“少宰王黼假裝看著左丞張邦昌、右丞李邦彥說:“有這事嗎?”兩人都說不知道。曹輔說:“這事情就連巷陌小民都知道,相公掌管國家,難道不知道嗎?(如果)竟然不知道,那要相公有什麼用!”王黼惱怒他冒犯自己,命令下吏讓曹輔寫下了供辭。曹輔執筆說:“區區之心,一無所求,只有愛君而已。”退下,在家中等待治罪。王黼上奏說如果不對曹輔嚴加責罰,就不能平息謠言,於是就將他謫放郴州,編入該地戶籍,並由地方官吏加以管束。曹輔準備著文進諫,知道肯定會被判罪,把兒子曹紳召來,把家事託付給他,就閉門寫上疏草稿。傍晚時有惡鳥在屋頂鳴叫,如同紡輪發出的聲音一樣,輔心中知道這是不祥的兆頭,但並不擔憂。曹輔在郴州六年,王黼當政,一直不能離開,曹輔也毫不介意。
靖康元年,召入為監察御史,守殿中侍御史,授任左諫議大夫、御史中丞。不久死去,詔命優厚地撫恤他的家屬。
《宋史·曹輔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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