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上)-第二部-06(5)


最後,夏爾關上門,請他去盧昂打聽一下,買一個好照相機要多少錢;他想使妻子喜出望外,想向她表示無微不至的關心,想送她一張穿黑色燕尾服的照片.但他事先要做到心中有數.這大概不太費萊昂的事,因為他幾乎每個星期都要進一次城.
奧默猜想進城有什麼事這是年輕人的通病,有什麼風流勾當.但是他猜錯了,萊昂在城裡並沒有一個相好.他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憂鬱.勒方蘇瓦老闆娘一眼就看得出,他盤子裡剩的菜現在多起來了.她要去稅務員那兒尋根問底;比內讓她碰了一鼻子的灰,說警察局並沒有僱傭他作耳目.
不過,在他眼裡,他的夥伴也真古怪,因為萊昂老是坐在椅子上往後一仰,雙手一伸,空空洞洞地說什麼人生沒有意思.
那是因為你沒有什麼娛樂呀,稅務員說.
什麼消遣呢?
我要是你,我就玩玩車床!
可我不會車東西呀,實習生回答說.
說得也是!對方摸摸下巴,幾分得意的神氣殺在藐視中.
萊昂對沒有結果的戀愛感到厭倦了,再說,他開始覺得毫無變化的生活,既沒有興趣來引導,又沒有希望來支持已成了沉重的負擔.他對榮鎮和榮鎮人都感到如此乏味,一看到某些人,某些房子,他就惱火得無法控制;而藥劑師呢,不管他人多好,也變得完全無法忍受了.然而,展望前途,若要換個地方,對他既有幾分誘惑,卻也有幾分害怕.
巴黎在遠方向他招手,吹起了化妝舞會的銅管樂,發出了輕佻姑娘的笑聲.於是害怕很快就變成了焦急,既然他要去那裡讀完法律,為什麼不早點去?有誰阻攔他嗎?於是他心裡開始作準備,預先安排他的活動.他在頭腦里設計,房間裡的家具怎樣布置.他想過藝術家的生活!他要學六弦琴!他要穿室內裝,戴無邊軟帽,穿藍色絲絨拖鞋!他想得出神,似乎已經在欣賞壁爐上交叉地掛著的兩把花式劍,還有高頭的死人腦殼和六弦琴了.
得到他母親的同意很難,然而,她的同意似乎又是合乎情理的事.甚至他的老闆也勸他換一個事務所,可能更有發展前途.於是萊昂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要到盧昂去找一個二等幫辦的差事,可惜沒能找到.最後,他給母親寫了一封,詳細地說明了他要儘早去巴黎的理由的長信.母親同意了.
其實,整整一個月來他一點也不著急.伊韋爾每天幫他把大箱小箱.大包小包.從榮鎮運到盧昂,從盧昂運到榮鎮;等到他添置了衣服,修理了三把扶手椅,買好了一大批綢巾,總而言之,準備的東西越多,他就來不及在放假前通過考試了.
互相擁抱吻別的時間終於來到.奧默太太哭了起來,朱斯坦也在啜泣.奧默是男子漢,感情不便外露,只說要幫他的朋友拿大衣,他親自送公證人到鐵柵門前,公證人再用自己的馬車把萊昂 送到盧昂去.萊昂就只剩下一點時間,去向包法利先生告別.
他走到樓梯高頭,就停住了,因為他覺得呼吸緊張,上氣不接下氣.他一進來,包法利夫人趕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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