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六)-第五部-冉阿讓-第七卷-最後一口苦酒(11)


但這個天堂由於有地獄相隨,從此變得複雜了.
過去馬呂斯對這個人,這個變成冉阿讓的割風的反感現在則又夾雜了厭惡.
在這厭惡中,我們可以說,也有點同情,甚至還有一定的驚奇的成分.
這個盜賊,這個慣犯,歸還了一筆款子.一筆什麼樣的款子?六十萬法郎.他是惟一知道這筆錢的秘密的人.他本可全部留下,但他卻全部歸還了.
此外,他自動暴露了他的身分.沒有什麼來迫使他暴露.如果有人知道他的底細,那也是由於他自己.他承認了,不僅要忍受恥辱,還要準備災難臨頭.對判了刑的人來說,一個假面具不是假面具,而是一個避難所.他拒絕了這個避難所.一個假姓名意味著安全,但他拋棄了這個假姓名.他這個苦役犯盡可永遠藏身在一個清白的人家;但他拒絕了這種誘惑.出自什麼動機?出自良心的不安.他自己已用無法抑制的真實語氣闡述了.總之,不論這冉阿讓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肯定是個對良心悔悟的人.他心裡開始有一種不知什麼樣的神秘的要重新做人的要求;而且,根據一切現象來看,在很久以前良心上的不安就已支配著這個人.這樣極端公正和善良的心是不屬於庸俗的人的.良心的覺醒就是靈魂的偉大.
冉阿讓是誠實的.這種誠實看得見,摸得到,無可懷疑,單憑他付出的痛苦代價就足以證明,因而一切查問都已沒有必要,可以絕對相信這個人所說的一切.這時,對馬呂斯來說,位置是古怪地顛倒過來了.割風先生使人產生什麼感覺?懷疑.而從冉阿讓那裡得出的是什麼?信任.
馬呂斯經過苦思冥想,對冉阿讓作了一份總結,查清了他的功和過,他設法想得到平衡.但這一切就象在一場風暴里一樣.馬呂斯力圖對這個人得出一個明確的看法,可以說他一直追逐到冉阿讓的思想深處,失去了線索,接著又在煙霧迷漫的厄運中重新找到了.
款子誠實地歸還了,直言不諱地認罪,這些都是好現象.這好象烏雲片刻的晴朗,接著烏雲又變成漆黑的了.
馬呂斯的回憶雖然十分混亂,但仍留下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容德雷特破屋中的那次遭遇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麼警察一到,這個人非但不告狀,反而逃走了?馬呂斯在這裡找到了回答,原來這個人是個在逃的慣犯.
另一個問題:這個人為什麼要到街壘里來?因為馬呂斯已清楚地回想起了過去的這件事,現在在他情緒激動時,這事就象密寫墨水靠近火一樣,又重新顯露出來了.這人曾經到街壘里來,但他並沒有參加鬥爭.他來乾什麼?在這個問題上,一個鬼怪出來作了回答:沙威.馬呂斯完全記得當時冉阿讓那愁苦的幻影把捆著的沙威拖出了街壘.蒙德都巷子拐角後面可怕的shou6*槍聲還在他耳邊迴響.很可能這奸細和這犯人之間有仇恨.一個妨礙了另一個.冉阿讓是到街壘里去復仇的.他來得較遲.大概他知道沙威被囚.科西嘉島式的復仇(科西嘉島(Corse),法國在地中海里的島嶼,當地的復仇一直連累到敵對一方的家屬.)深入到了社會的底層,成為他們的法律;這種復仇平凡得使那些心已一半向善的人也不會感到驚異;他們的心就是這樣:一個已走上懺悔之路的罪人,對於盜竊,良心會有所不安,面對復仇則是無所謂的.冉阿讓殺死了沙威.至少這件事顯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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