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六)-第五部-冉阿讓-第一卷-四堵牆中間的戰爭(7)


博須埃站在一個石堆上,在眾人之上,他手中握著ka6*6*槍,向談論的人大聲說:
啊,西達特倫,啊,密利呂斯,啊,勃羅巴蘭特,啊,美麗的安蒂德!使我象洛約姆或艾達普台翁那兒的希臘人一樣,朗誦荷馬的詩吧!
$$$$三 明朗化和憂鬱
安灼拉出去偵察了一番,他從蒙德都巷子出去,轉彎抹角地沿著牆走.
看來這些起義者是充滿了希望的.他們晚間打退了敵人的進攻,這使他們幾乎在事先就蔑視凌晨的襲擊.他們含笑以待,對自己的事業既不發生懷疑,也不懷疑自己的勝利.再說,還有一支援軍肯定會來協助他們.他們對這支援軍寄託著希望.法蘭西戰士的部分力量來自這種輕易預料勝利的信心,他們把即將開始的一天分成明顯的三個階段:早晨六點,一個他們做過工作的聯隊將倒戈;午時,全巴黎起義;黃昏時刻,革命爆發.
從昨晚起,聖美里教堂的鐘聲從沒停止過,這證明那位讓娜的大街壘仍在堅持著.
所有這些希望,以愉快而又可怕的低語從一組傳到另一組,仿佛蜂窩中嗡嗡的作戰聲.
安灼拉又出現了.他在外面黑暗中作了一次老鷹式陰鬱的巡視.他雙臂交叉,一隻手按在嘴上,聽了聽這種愉快的談論.接著,在逐漸轉白的晨曦中,他面色紅潤.精神飽滿地說:
整個巴黎的軍隊都出動了.三分之一的軍隊壓在你們所在的這個街壘上,還有國民自衛軍.我認出了正規軍第五營的軍帽和憲兵第六隊的軍旗.一個鐘頭以後你們就要遭到攻打.至於人民,昨天還很激奮,可是今晨卻沒有動靜了.不用期待,毫無希望.既沒有一個郊區能相互呼應,也沒有一支聯隊來接應.你們被遺棄了.
這些話落在人們的嗡嗡聲中,象暴風雨的第一個雨點打在蜂群上.大家啞口無言.在一陣無法形容的沉默中,好象聽到死神在飛翔.
這只是短促的一剎那.
在最後面的人群里,一個聲音向安灼拉喊道:
就算情形是這樣,我們還是把街壘加到了二十尺高,我們堅持到底.公民們,讓我們提出用屍體來抗議.我們要表示,雖然人民拋棄共和黨人,共和黨人是不會背離人民的.
這幾句話,從個人的憂心忡忡里道出了大夥的想法,受到了熱情的歡呼.
大家始終不知道講這話的人叫什麼名字,這是一個身穿工作服的無名小卒,一個陌生人,一個被遺忘的人,一個過路英雄,在人類的危境和社會的開創中,經常會有這樣的無名偉人,他在一定的時刻,以至高無上的形式,說出決定性的言語,如同電光一閃,剎那間他代表了人民和上帝,此後就在黑暗中消失了.
這種不可動搖的堅定意志,散布在一八三二年六月六日的空氣里,幾乎同時,在聖美里街壘中,起義者也發出了這一具有歷史意義並載入史冊的呼聲:不管有沒有人來支援我們,我們就在這兒拼到底,直到最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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