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五)-第四部-卜呂梅街的兒女情和聖德尼街的英雄血-第十卷-一八三二年六月五日(12)


好奇的人在離這些戰火橫飛的街道兩步遠的地方談笑風生,戲院都敞開大門,演著鬧劇.出租馬車穿梭來往,過路的人進城宴飲,有時就在交火的地區.一八三一年,有一處射擊忽然停了下來,讓一對新婚夫婦和他們的親友越過火線.
在一八三九年五月十二日的那次起義中,聖馬爾丹街上有個殘廢的小老頭,拉著一輛手推車,車上載著一些盛滿某種飲料的瓶子,上面蓋著一塊三色破布,從街壘走向軍隊,又從軍隊走向街壘,一視同仁地來回供應著一杯又一杯的椰子汁,時而供給政府,時而供給無政府主義.
再沒有什麼比這更奇特的了,而這就是巴黎bao6*動所獨具的特徵,是任何其他都城所沒有的.為此,必須具備兩件東西:巴黎的偉大和它的豪興.必須是伏爾泰和拿破崙的城市.
可是在一八三二年六月五日的這次武裝反抗中,這個大城市感到了某種也許比它自己更強大的東西.它害了怕.人們看見,在那些最遠和最無動於衷的區里,門.窗以及板窗在大白天也都關上了.勇敢的拿起了武器,膽小的躲了起來.街上已見不到那種不聞不問.單為自己奔忙的行人.許多街道都象早晨四點鐘那樣,不見人影.大家都嘮嘮叨叨地談著一些驚人的新聞,大家都散播著一些生死攸關的訊息,說什麼他們已是國家銀行的主人,僅僅在聖美里修院,他們就有六百人,在教堂里挖了戰壕並築了工事,防線是不牢固的,阿爾芒.加萊爾(阿爾芒.加萊爾(ArmandCarrel,1800—1836),法國資產階級政論家,自由派,《國民報》的創辦人之一和編輯.)去見克洛塞爾(克洛塞爾(BertrandClausel,1772—1842),伯爵,法國將軍,一八三一年起是元帥,一八○九年至一八一四年參加庇里牛斯半島戰爭,後任阿爾及利亞總督(1830—1831和1835—1837).)元帥,元帥說:'您首先要調一個聯隊來,,拉斐德在害病,然而他對他們說:'我和你們在一起.我會跟著你們去任何地方,只要那裡有擺一張椅子的地方,,應隨時準備好,晚上會有人在巴黎的荒僻角落裡搶劫那些孤零零的人家(在此我們領教了警察的想像,這位和政府混在一起的安娜.拉德克利夫(安娜.拉德克利夫(AnneRadcliffe,1764—1823),英國女作家,著有一些描寫秘密罪行的小說.)),奧白利屠夫街設了炮兵陣地,羅博和畢若已商量好,午夜或至遲到黎明,就會有四個縱隊同時向bao6*動的中心進攻,第一隊來自巴士底,第二隊來自聖馬爾丹門,第三隊來自格雷沃,第四隊來自菜市場區;軍隊也許會從巴黎撤走,退到馬爾斯廣場;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是,這一次,肯定是嚴重的,大家對蘇爾特元帥的猶豫不決都很關心,他為什麼不立即進攻?肯定他是高深莫測的.這頭老獅子好象在黑暗中嗅到了一隻無名的怪獸.
傍晚時分到了,戲院都不開門,巡邏隊,神情郁怒,在街上來回巡視,行人被搜查,形跡可疑的遭逮捕.九點鐘已經逮捕了八百人,警署監獄人滿,刑部監獄人滿,拉弗爾斯監獄人滿.特別是在刑部監獄,在人們稱為巴黎街的那條長地道里舖滿了麥稈,躺在那上面的囚犯擠成了堆,那個裡昂人,拉格朗日(拉格朗日(Charles Lagrange),在里昂建立進步社,一八三四年他領導里昂工人起義),正對著囚犯們大膽地發表演說.這些人躺在這些麥稈上,一動起來,就發出一陣下大雨的聲音.其他監獄裡的囚犯,都一個壓著一個,睡在敞開的堂屋裡.處處空氣緊張,人心浮動,這在巴黎是少有的.
在自己的家裡人也都採取了防禦措施.做母親的,做妻子的,都惴惴不安,只聽見她們說:啊,我的天主!他還沒有回來!難得聽到一輛車子在遠處滾動.人們立在大門口聽著那些隱隱傳來的.不清晰的鼓譟.叫喊.嘈雜的聲音,他們說:這是馬隊走過.或者說:這是裝dan6*藥箱的馬車在跑.他們聽到軍號聲.鼓聲.槍聲,最揪心的是聖美里的警鐘聲.人們等待著第一聲炮響.一些拿著武器的人忽然出現在街角,喊道:回家去,你們!隨即又不見了.大家趕緊推上門閂說道:幾時才鬧得完啊?隨著夜色的逐漸加深,巴黎bao6*動的火焰好象也越來越顯得陰慘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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