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三)-第三部-馬呂斯-第三卷-外祖和外孫(3)


拉莫特伯爵,在一八一五年已是個七十五歲的老頭,值得重視的只是他那種沉靜嚴肅的神氣,處處稜角畢現的冷臉,絕對謙恭的舉動,一直扣到領帶的上衣,一雙老交叉著的長腿,一條紅土色的軟長褲.他的臉和他的長褲是同一種顏色.
這位拉莫特先生在那客廳里是有地位的,因為他很有名,而且,說來奇怪但卻是事實,也因為他姓瓦羅亞(瓦羅亞(Valois),法國卡佩王室的一支.).
至於吉諾曼先生,他是深孚眾望的.他是權威.儘管他舉止佻,言語詼諧,但卻有自己的一種風度使人敬服,他以儀表勝人,誠懇並有紳士的傲性,外加他那罕見的高齡.活上一個世紀那確是非同小可.歲月總會在一個人的頭上加上一層使人仰慕的清輝.
此外,他的談吐完全是一種太古岩石的火花.象這個例子,普魯士王在幫助路易十八回朝後,假稱呂邦伯爵來訪問他,被路易十四的這位後裔接待得有點象布蘭登堡(布蘭登堡(Brandebourg),日耳曼帝國選侯之一,普魯士王國的臣屬.)侯爺那樣,並還帶著一種極微妙的傲慢態度.吉諾曼先生表示贊同.除了法蘭西國王外,他說,所有其他的王都只能算是一省之王.一天,有人在他面前進行這樣的回答:後來是怎樣處理《法蘭西郵報》的主筆的?停刊(suspendu).sus(suspendu(暫時停刊)去掉詞頭成pendu(處絞刑).)是多餘的.吉諾曼先生指出說.象這一類的談話使他獲得地位.
波旁王室回國周年紀念日舉行了一次大彌撒,他望見塔列朗先生走過,說道:惡大人閣下到了.
吉諾曼經常由他的女兒陪著同來,當時他的女兒年過四十,倒象一個五十歲的人,陪他同來的還有一個七歲的小男孩,白淨,紅嫩,生就一雙笑眯眯肯和人親近的眼睛,他一走進客廳,總聽見在座的人圍著他齊聲讚嘆:他多么漂亮!真可惜!可憐的孩子!這孩子就是我們先頭提到過的那個.大家稱他為可憐的孩子,因為他的父親是一個羅亞爾(羅亞爾(Loire),法國中部偏東之省.)的匪徒.
這位羅亞爾的匪徒是吉諾曼先生的女婿,我們在前面也已提到過,也就是吉諾曼先生所謂的他的家醜.
二 當年的一個紅鬼
當年如果有人經過小城韋爾農,走到那座宏大壯麗的石橋上去遊玩(那座橋也許不久將被一道醜惡不堪的鐵索橋所替代),立在橋欄邊往下望去,便會看到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戴一頂鴨舌帽,穿一身粗呢褂褲,衣衿上縫著一條泛黃的紅絲帶,腳上穿的是木鞋,他皮膚焦黃,臉黝黑,頭髮花白,一條又闊又長的刀痕從額頭直到臉頰,彎腰,曲背,未老先衰,幾乎整天拿著一把平頭鏟和一把修枝刀在一個小院裡踱來踱去.在塞納河左岸橋頭一帶,全是那種院子,每一個都有牆隔開,順著河邊排列,象一長條土台,全都種滿花木,非常悅目,如果園子再大一點,就可以叫做花園,再小一點,那就是花畦了.那些院落,全是一端臨河,一端有所房子的.我們先頭說的那個穿短褂和木鞋的人,在一八一七年前後,便住在這些院子中最窄的一個,這些房屋中最簡陋的一所里.他獨自一人住在那裡,孤獨沉默,貧苦無依,有一個既不老又不年輕,不美又不醜,既不是農民又不是市民的婦人幫他幹活.他稱作花園的那一小塊地,由於他種的花的艷麗,已在那小城裡出了名.種花是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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