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性篇
【題解】
本篇著重論述人的本性是可以通過引導改變的。王充認為,人性是人承受了具有仁、勇的氣形成的,“稟氣有厚泊(薄),故性有善有惡”。但他更強調人的善惡本性是可以改變的,“人之性,善可變為惡,惡可變為善”,“亦在於教,不獨在性也。”實現這種轉變主要關鍵在於教育、勸告、引導和勉勵,因而他特別重視教育和法制的力量,“學校勉其前,法禁防其後”。先進人物的表率作用,王充認為是不能忽視的,“堯舜之民,可比屋而封;桀紂之民,可比屋而誅”,“聖主之民如彼,惡主之民如此”。他還認為,在實現其轉變過程中,環境的影響也是值得注意的,“蓬生麻間,不扶自直;白紗入錙,不練自黑。”
【原文】
8·1論人之性(1),定有善有惡。其善者,固自善矣;其惡者,故可教告率勉,使之為善。凡人君父,審觀臣子之性,善則養育勸率,無令近惡;近惡則輔保禁防(2),令漸於善(3)。善漸於惡,惡化於善,成為性行(4)。
【注釋】
(1)性:這裡指人先天具有的道德屬性。王充認為,人性稟氣而成,有的天生性善,有的天生性惡。
(2)近:疑衍文。上文“善則養育勸率”與“惡則輔保禁防”,正反為文,可證。
(3)漸(ji1n堅):浸染。這裡指逐漸變化。
(4)性:本性,天性。這裡是天生的意思。
【譯文】
研究人的德性,一定有善有惡。善的,固然開始就善;惡的,還能經過教育、勸告、引導、勉勵,使他們成為善的。凡是做君主和父親的,都會仔細觀察臣與子的德性,善的就培養、教導、勉勵、引導,不使他靠近惡的;惡的就教育、安撫、制止、防犯,使他向善的方面逐漸轉化。善的向惡的方面逐漸轉化,惡的向善的方向逐漸轉化,就會成為和生就的品行一樣。
【原文】
8·2召公戒成曰(1):“今王初服厥命(2),於戲(3)!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4)。”“生子”謂十五子(5),初生意於善(6),終以善;初生意於惡,終以惡。《詩》曰(7):“彼姝者子(8),何以與之(9)?”傳言(10):“譬猶練絲(11),染之藍則青,染之丹則赤(12)。”十五之子其猶絲也,其有所漸化為善惡,猶藍丹之染練絲,使之為青赤也。青赤一成,真色無異。是故楊子哭歧道(13),墨子哭練絲也(14),蓋傷離本,不可復變也。人之性,善可變為惡,惡可變為善,猶此類也。蓬生生麻間(15),不扶自直;白紗入緇(16),不練自黑(17)。彼蓬之性不直,紗之質不黑,麻扶緇染,使之直黑。夫人之性猶蓬紗也,在所漸染而善惡變矣。
【注釋】
(1)遞修本“成”後有“王”字,可從。
(2)服:從事。厥:其。初服厥命:開始從事自己的使命。這裡是指開始執行自己的政務。
(3)於戲(w&h&烏乎):同“嗚呼”。
(4)罔(w3ng往):無,沒有。引文參見《尚書·召誥》。
(5)十五子:古禮規定,君主十二歲行冠禮,十五歲生孩子。參見《淮南子·氾論訓》。生子謂十五子:這裡的“生子”是指剛開始獨立生活的十五歲的君主。(6)意:意願,意圖。
(7)《詩》:《詩經》,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編成於春秋時代。本只稱《詩》,儒家列為經典之一,故稱《詩經》。
(8)姝(sh&書):美好。子:人。
(9)引文參見《詩經·鄘風·乾旄》。
(10)傳:解釋經義的文字。這裡指《詩經》的注釋。
(11)練絲:潔白的絲。
(12)毛傳無此文,疑為魯詩說。
(13)楊子:楊朱,戰國對魏國人,戰國初哲學家。又稱:陽子居,陽生。相傳他反對墨子的“兼受”和儒家的lun6*理思想,主張“貴生”,“重己”,“全性葆真,不以物累形”,重視個人生命的保存,反對別人對自己的侵奪,也反對侵守別人。楊子哭歧道:據《荀子·王霸》記載,楊子走到岔路口說:如果走錯半步路,誤入歧途,繼續走下去,就會和正道相差千里,後果不堪構想,於是傷心地哭了。
(14)墨子哭練絲:據《墨子·所染》記載,墨翟見人染絲,感嘆地說:染什麼顏色,就成什麼顏色,再也不能變回來,因此,染東西不能不謹慎啊。他認為人的操行也是這樣。
(15)蓬:草名,即飛蓬,一種容易倒伏的草本植物。生:疑重出。本書《程材篇》有“蓬生麻間”,可一證。倫明錄宋本“生”字不重出,可二證。
(16)紗:輕薄的絲織物。緇(9資):黑色。
(17)練:這裡是染的意思。
【譯文】
召公告誡成王說:“現在王開始行使自己的使命執政,嗚呼!就像剛獨立生活的人樣,沒有不在其剛開始的時候就打好基礎的。”“生子”是說十五歲的人,剛開始獨立生活就要立志向好的方向發展,最終是善的;開始獨立生活就願意向壞的方向發展,最終是惡的。《詩經》上說:“那個美好的人,拿什麼贈送他?”傳注說:“比如像潔白的絲,用青色染料染它就是青色,用紅色染料染它就是紅色。”十五歲的人他們像絲一樣,會逐漸轉化為善的或惡的,如同青色染料、紅色染料染白絲,會使它變成青色、紅色一樣。一旦染成青色、紅色,就跟真的顏色沒有區別。所以楊子怕走岔路而哭泣,墨子怕絲染錯顏色而哭泣,這大概是傷心一旦離開了正道或本色,就不能再改變。人的德性,善的能變成惡的,惡的也能變成善的,就像這種情況。飛蓬長在麻中間,不用扶持自然會直;白紗放進黑色的染缸,不用染色自然會黑。那飛蓬的生性不直,白紗的質地不黑,但由於da6*麻的扶持,黑色的染缸,使它們變直變黑。人的德性就像飛蓬和白紗一樣,在逐漸浸染之下,善惡是會改變的。
【原文】
8·3王良、造父稱為善御,不能使不良為良也(1)。如徒能御良,其不良者不能馴服,此則駔工庸師服馴技能(2),何奇而世稱之?故曰:王良登車,馬不罷駑(3);堯舜為政,民無狂愚。傳曰:“堯舜之民”,可比屋而封(4);桀紂之民,可比屋而誅(5)。”“斯民也,三代所以直道而行也(6)。”聖主之民如彼,惡主之民如此,竟在化不在性也(7)。聞伯夷之風者,貪夫廉而懦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者,薄夫敦而鄙夫寬(8)。105徒聞風名,猶或變節,況親接形,面相敦告乎(9)!孔門弟子七十之徒,皆任卿相之用(10),被服聖教(11),文才雕琢,知能十倍,教訓之功而漸漬之力也(12)。未入孔子之門時,閭巷常庸無奇(13)。其尤甚不率者(14),唯子路也。世稱子路無恆之庸人(15),未入孔門時,戴雞佩豚(16),勇猛無禮。聞誦讀之聲,搖雞奮豚,揚唇吻之音(17),聒賢聖之耳(18),惡至甚矣。孔子引而教之,漸漬磨礪(19),闔導牖進(20),猛氣消損,驕節屈折(21),卒能政事,序在四科(22)。斯蓋變性使惡為善之明效也。
【注釋】
(1)王良、造父善御,當然“能使不良為良”,故前一“不”字疑是衍文。不良:指不好的馬。(2)駔(3ng髒上):粗。駔工庸師:這裡指一般的馬夫。服馴:使馬順服。
(3)罷(p0皮):通“疲”。駑(n*奴):劣馬,跑不快的馬。
(4)比:並列,緊靠。比屋:一家挨著一家。
(5)引文參見陸賈《新語·無為》。
(6)引文參見《論語·衛靈公》。
(7)竟:終,盡。
(8)柳下惠:姓展,名獲,字禽。春秋時魯國大夫,食邑在柳下,諡號惠。以善於講究貴族禮節著稱。以上參見《孟子·萬章下》、《孟子·盡心下》。
(9)敦:誠懇地。
(10)用:才能。參見《呂氏春秋·遇合》。
(11)被服:蒙受。
(12)漸漬(h@字):浸染,這裡是逐漸感化的意思。
(13)閭(l+驢)巷:小的街道。這裡指社會上。
(14)率:順服。
(15)子路:即仲由(前542~前480年),春秋末年魯國卡(今山東泗水東)人,孔子得意門人之一,以政事見稱。參見《荀子·大略》。
(16)雞:指似雄雞頭式的帽子。豚(t*n屯):豬。這裡指似公豬尾巴式的東西。參見《史記·弟子列傳》、《抱朴子·勖學》。
(17)楊:這裡是噘起的意思。吻:嘴唇。
(18)聒(gu#鍋):嘈雜,刺耳。
(19)磨礪:磨刀使其鋒利。引申為磨鍊。
(20)闔:疑與“闓”繁體字形近而誤。章錄楊校宋本作“闓”,可證。闓(k1i開):開。牖:通“誘”,誘導。
(21)節:事。屈:屈服。折:折服。
(22)序:排定秩序。這裡是列入的意思。四科:孔子把他的得意學生,按其特長,分為“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類。以後儒家評論人物均按此分類,稱為四科。序在四科:指子路被列入“政事”之中。參見《論語·先進》。
【譯文】
王良、造父被稱為善於駕馭車馬的好手,能把不好的馬馴成好馬。如果只能駕馭好馬,不好的馬不能夠馴服,這只能是普通馬夫駕車的本領,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可以讓世人稱讚呢?所以說:王良一登上車,馬就不會疲塌跑不快;堯舜治理國家,百姓不會狂妄愚蠢。傳註上說:“堯舜的百姓,能挨家挨戶地被封賞;桀紂的百姓,要挨家挨戶地被誅殺。”“有夏、商、周這樣的百姓,所以三代能夠按正道而行。”聖明君主的百姓像那樣,兇殘君主的百姓像這樣,歸根到底在於教化而不在於本性。聽到伯夷的品格,貪戀的人會廉潔,怯懦的人會立志;聽到柳下惠的品格,刻薄的人會厚道,庸俗的人會寬容。僅僅是聽到他們品格崇高,就有的變得有節操,何況是親自接觸本人,面對面地誠懇地告戒呢!孔門弟子七十人,都有勝任卿相的才能,他們蒙受聖人教誨,文才得到精心培養,智慧和才能超過常人十倍,這都是教育訓導的功績,逐漸感化的功勞。他們沒有進到孔子門下學習時,只是社會上平凡而不出奇的人。其中尤其最不順服的是子路。世人說子路是做事沒有恆心的庸人,在沒有到孔子門下學習時,頭戴雞冠,臂掛豬尾,兇猛無禮。聽見朗讀書的聲音,就搖頭擺尾,噘嘴怪叫,吵鬧之聲直刺讀書人的耳朵,可惡到極點。孔子把他叫來,並且教育他,逐漸感化、磨練、啟發、教導、誘導、進取,這樣凶暴的氣勢消失了,驕橫的現象收斂了,終於能辦理政事,列入在四科之內。這就是改變本性把惡人變成善人的證明。
【原文】
8·4夫肥沃。。埆(1),土地之本性也。肥而沃者性美,樹稼豐茂(2)。。。而埆者性惡(3),深耕細鋤,厚加糞壤,勉致人功,以助地力,其樹稼與彼肥沃者相似類也。地之高下,亦如此焉。以钁、鍤鑿地(4),以埤增下(5),則其下與高者齊。如復增钁、鍤,則夫下者不徒齊者也,反更為高,而其高者反為下。使人之性有善有惡,彼地有高有下(6),勉致其教令(7),之善則將善者同之矣(8)。善以化渥(9),釀其教令(10),變更為善,善則且更宜反過於往善,猶下地增加钁、鍤,更崇於高地也,“賜不受命而貨殖焉(11)”。賜本不受天之富命,所加貨財積聚(12),為世富人者,得貨殖之術也(13)。夫得其術,雖不受命,猶自益饒富。性惡之人,亦不稟天善性,得聖人之教,志行變化。世稱利劍有千金之價。棠谿、魚腸之屬(14),龍泉、太阿之輩(15),其本鋌(16),山中之恆鐵也,冶工鍛鍊,成為銛利,豈利劍之鍛與煉乃異質哉?工良師巧,煉一數至也(17)。試取東下直一金之劍(18),更熟鍛鍊,足其火,齊其銛(19),猶千金之劍也。夫鐵石天然,尚為鍛鍊者變易故質,況人含五常之性,賢聖未之熟鍛鍊耳,奚患性之不善哉(20)!古貴良醫者,能知篤劇之病所從生起(21),而以針藥治而已之(22)。如徒知病之名而坐觀之,何以為奇?夫人有不善,則乃性命之疾也,無其教治而欲令變更,豈不難哉!
【注釋】
(1)肥:養分豐富。沃:灌,澆。。。(qi1o敲):土地瘠薄。埆(qu8確):土地不平而貧瘠。
(2)樹:種植。
(3)。。:(qi4o竊):土地不平。
(4)埆(ju6決):大鋤。鍤(ch1插):鐵鍬。
(5)埤(p@皮):矮牆。這裡指高處的土地。
(6)彼:根據文意,疑“猶”字之誤。
(7)致:致使。教令:秦法,對諸侯王公的告諭稱教,對下層官吏及百姓的告諭稱令。這裡是教化的意思。
(8)之:疑“不”字之誤。根據文意,疑“將”後奪一“與”字。
(9)以:通“已”,已經。
(10)釀:醞釀。這裡是培養的意思。
(11)貨:做買賣。殖:繁殖,增殖。貨殖:做買賣牟利。引文參見《論語·先進》。
(12)加:根據文意,疑“以”字之誤。
(13)在前面《命祿篇》中,王充認為“命”是不能改變的,端木賜“轉貨致富”是命定的,而不是因為他“術善學明”。這裡又說他未受天命而是“得貨殖之術”致富。前後關於“命”的觀點有矛盾。
(14)棠谿(x9西):即堂溪,古地名。在今河南省西平縣西。以出銅鐵,鑄造利劍著稱。《鹽鐵論·論勇》:“世言強楚勁鄭,有犀兕之甲,棠谿之鋌。”魚腸:古代的一種名貴寶劍。參見《史記·蘇秦列傳》、《淮南子·修務訓》注。
(15)龍泉、太阿:古代二種名貴寶劍。據《晉書·張華傳》,相傳張華見斗,牛二星之間有紫氣,使人在豐城獄中挖地得二把劍,一把叫龍泉,一把叫太阿。
(16)鋌(t!ng挺):未經冶鑄的銅鐵。
(17)一:專心。
(18)東(東):疑與“束”形近而誤。束:束帶,腰帶。直:通“值”,價值。一金:指價值便宜。
(19)齊:整治。銛:鋒利。
(20)奚:為什么。患:擔憂,憂慮。
(21)篤(d(堵)劇:病危。
(22)已:停止。這裡是治好的意思。
【譯文】
肥沃與貧瘠,是土地的本性。土肥而有水澆灌的,本性美好,種莊稼長得很茂盛。土地高低不平而瘠薄的,本性惡劣,要是深耕細鋤,多加糞土,努力加上人的功夫,以幫助地力,這樣種下的莊稼與那肥沃土地就會相類似。地的高低,也同這道理一樣。用大鋤和鐵鍬挖地,把高處的土填到低的地方,而那低處就會與高處平齊。如果再用大鋤和鐵鍬繼續挖下去,那么低處不僅是平齊,反而會變得更高,可是那高處反而成了低處。假使人性有善有惡,就像地有高有低一樣,如果努力使他接受教化,不善的就會和性善的人一樣。並且好德性已經變得深厚,培養著他的政教風化,使他變得善良,這種“善”就將更應該比過去的善更善,如同低處增加大鋤和鐵鍬去繼續填土,就會比高處更高一樣。“端木賜沒有承受祿命卻做生意發了財”。端木賜本沒有承受天給予的富命,所以做生意發了財並有積聚,成為社會上富有的人,是因為他掌握了做生意牟利的一套方法。掌握了這套方法,即使沒有稟受祿命,還是會越來越富裕。性惡的人,也沒有稟受天給予的善性,只要得到聖人的教導,志向和操行就能改變。世人稱讚利劍有千金的價值。像棠谿、魚腸、龍泉、太阿等寶劍,它們本來是未經冶煉的、山中的一般鐵礦,經過冶煉工人冶煉鍛造,就成了鋒利的劍,難道利劍的冶煉鍛造用的是特殊材料?這是因為工匠技術高明,又經過認真多次的冶煉才成功的。試拿佩在腰帶下一把普通的劍,反覆熟練地鍛造,使鍛燒的火保持足夠的溫度,再把它整治鋒利,就如同一把值千金的寶劍了。鐵礦石是天然的,尚且被鍛鍊的人改變了原來的本質,何況人還包容有仁、義、禮、智、信五種德性,只是賢聖還沒有對他們加以鍛鍊罷了,為什麼要擔憂他們的天性不善呢!古人尊重良醫,是因為他能知道危重的疾病從哪兒產生,並且用銀針和藥物治好它。要是光知道病的名稱就坐等它好,那有什麼值得稀奇的呢?人有不好的德性,那是性與命的疾病,沒有對他們進行教育和救治就想叫他們改變,豈不是太難了嗎!
【原文】
8·5天道有真偽(1),真者固自與天相應,偽者人加知巧,亦與真者無以異也,何以驗之?《禹貢》曰“璆琳琅玕”者(2),此則土地所生,真玉珠也。然而道人消爍五石(3),作五色之玉,比之真玉,光不殊別;兼魚蚌之珠,與《禹貢》璆琳,皆真玉珠也。然而隨侯以藥作珠(4),精耀如真,道士之教至(5),知巧之意加也(6)。陽遂取火於天(7),五月丙午日中之時(8),消煉五石鑄以為器(9),磨礪生光,仰以向日,則火來至,比真取火之道也(10)。今妄以刀劍之鉤月(11),摩拭朗白,仰以向日,亦得火焉。夫鉤月非陽遂也(12),所以耐取火者(13),摩拭之所致也。今夫性惡之人,使與性善者同類乎?可率勉之,令其為善;使之異類乎?亦可令與道人之所鑄玉,隨侯之所作珠,人之所摩刀劍鉤月焉(14),教導以學,漸漬以德,亦將日有仁義之操。
【注釋】
(1)天:疑當作“夫”,形近而誤。道:這裡指萬事萬物產生的原理和方法。真:自然形成的。偽:人為的。
(2)《禹貢》:《尚書》中的一篇。“玕”後《太平御覽》卷八○五引《論衡》文有“璆,玉也。琳,珠也。琅玕,珠之數也。”可從。者:《尚書·禹貢》無此字,可從。
(3)消爍(shu^朔):熔化。五石:據《抱朴子》記載,指丹砂、雄黃、白礬、曾青和磁石。
(4)隨侯:指周代漢水東岸姬姓隨國的一個君主。
(5)教:法術。
(6)意:意義,含義。加:超過。
(7)陽遂:據雀豹《古今注·雜注》上說,是利用陽光取火的凹面銅鏡。參見《淮南子·天文訓》。
(8)五月:復歷五月,古人認為是一年中陽氣最盛的時節。丙午:古人用天干(甲、乙。。壬、癸)與地支(子、醜。。戌、亥)相配紀日。今人記日說,五月某日;古人記日則說,五月丙午日。按陰陽五行說,丙和午都屬火,所以認為“五月丙午”這天是一年中陽氣火氣最旺盛的日子。
(9)消煉:熔化。消煉五石:據《抱朴子·登涉》記載,古時煉銅鑄器要加入五石。
(10)比:《太平御覽》卷二二引《論衡》文作“此”,可從。
(11)今妄以刀劍之鉤月:本書《亂龍篇》作“今妄取刀劍偃月之鉤”,可從。偃月:半月形。
(12)鉤月:疑當從上注(11)作“偃月鉤”。
(13)耐(n6ng能):通“能”。
(14)鉤月:疑當從注(11)作“偃月鉤”。本書《亂龍篇》有“刀劍偃月鉤”,可證。
【譯文】
道有自然形成的,有人為的,自然形成的本來一開始就與天意相符合,人為的是人施加了智慧和技巧,但它與自然形成的沒有什麼兩樣。拿什麼證明呢?《尚書·禹貢》上說的“璆琳琅玕”,璆,是美玉。琳,是真珠。琅玕,類似珠。這些本來是地里形成的,真的玉和珠。然而道人熔化五石,作成五色的美玉,與真正的寶玉相比,光潤沒有什麼差別;還有魚和蚌里的珍珠,與《禹貢》里說的璆琳,都是真正的美玉珠寶。至於隨侯用藥製作玉珠,光亮得像真的一樣,這是道士的法術所至,已超出人的智慧和技巧範圍。陽遂是從天上取火,五月丙午這天中午的時候,熔化五石用它鑄成銅鏡,反覆磨擦使其發亮,然後把鏡面朝上向著太陽,立即火就來了,這才真是取火的方法。現在隨便用刀劍和半月形的鉤把它擦得雪亮,朝上向著太陽,也能得到火。半月形的鉤不是陽遂,它能取火的原因,是摩擦導致的。現今性惡的人,假使他們與性善的人同類?可以引導勉勵他們,使其變得性善;假使他們不同類?也可以使他們跟道人鑄玉,跟隨侯製作玉珠,像人磨刀劍和半月形的鉤一樣,以學習去教育開導,以德去逐漸感化,這樣他們就會一天天地逐漸具備仁義的操行了。
【原文】
8·6黃帝與炎帝爭為天子(1),教熊、羆、貔、虎以戰於阪泉之野(2),三戰得志,炎帝敗績(3)。堯以天下讓舜,鯀為諸侯,欲得三公(4),而堯不聽,怒其猛獸,欲以為亂,比獸之角可以為城,舉尾以為旌(5),奮心盛氣,陽戰為強(6)。夫禽獸與人殊形,猶可命戰,況人同類乎!推此以論,百獸率舞(7),潭魚出聽(8),六馬仰秣(9),不復疑矣。異類以殊為同,同類以鈞為異(10),所由不在於物(11),在於人也。
【注釋】
(1)黃帝:傳說是中原各族的共同祖先。姬姓,號軒轅氏,有熊氏,以云為官。少典之子。炎帝:傳說是上古姜姓部族首領。號烈山氏,一作厲山氏。相傳少典娶有蟜(ji3o絞)氏而生。原居姜水流域,後向東發展到中原地區。曾與黃帝戰於阪(b3n板)泉(今河北涿鹿東南),被打敗。
(2)羆(p0皮):獸名,熊的一種。貔(p0皮)古籍中的一種猛獸。《說文》中認為是豹子一類。舊說可以馴服熊、羆、貔、虎等獸類來作戰。
(3)以上事參見《史記·五帝本紀》、《大戴禮記·五帝德》。
(4)三公:周代三公有兩說:一說司馬、司徒、司空,一說太師、太傅、太保。西漢以丞相(大司徒)、太尉(大司馬)、御史大夫(大司空)合稱三公。東漢以太尉、司徒、司空合稱三公。為共同負責軍政的最高長官。
(5)旌(j9ng晶):古代竿頭綴旄牛尾,下有五彩析羽的旗子。用以指揮或開道。以後作為旗子的通稱。
(6)陽:仗恃。為:助。
(7)率:一概,一律。百獸率舞:據《尚書·舜典》記載,傳說舜命夔(ku0葵)掌管音樂,奏樂時,百獸能跟著起舞。
(8)潭魚出聽:據《荀子·勸學》記載,傳說古代有個叫瓠(h)戶)巴的人,善彈瑟(s8色)。他彈瑟時,連潭裡的魚也會浮到水面上來聽。
(9)秣(m^末):馬料。這裡是馬吃料的意思。六馬仰秣:據《荀子·勸學》記載,伯牙善彈琴,他彈琴時,周圍正在吃飼料的馬也會抬起頭來邊吃邊聽。
(10)鈞:通“均”。
(11)所由:古代辦事必經胥吏和差役之手,故稱他們為所由。這裡是關鍵的意思。
【譯文】
黃帝跟炎帝為爭奪成為天子,就馴化熊、羆、貔、虎等在阪泉的郊外與炎帝的部隊大戰,三戰得勝,炎帝大敗。堯把天下讓給舜,鯀當時是諸侯,想做三公,但堯不答應,於是激怒自己的猛獸,想以此作亂,把獸的角排列起來可以成牆,豎起尾巴可以作軍旌,心奮氣盛,想仗此打仗逞強。禽獸與人是不同的形體,尚且能命它們打仗,何況人們是同類呢!以此推論,百獸能聞樂起舞,潭裡的魚會出水聽瑟,六匹馬會昂首邊聽琴邊吃料,這些就沒有什麼可以再懷疑的了。異類能由不同轉為相同,同類能由相同轉為不同,關鍵不在於事物本身,而在於人的作用。
【原文】
8·7凡含血氣者,教之所以異化也。三苗之民(1),或賢或不肖,堯舜齊之(2),恩教加也(3)。楚越之人,處莊、岳之間(4),經歷歲月,變為舒緩,風俗移也。故曰:齊舒緩,秦慢易(5),楚促急,燕戇投(6)。以莊、岳言之,四國之民,更相出入,久居單處(7),性必變易。夫性惡者,心比木石,木石猶為人用,況非木石!在君子之跡,庶幾可見。
【注釋】
(1)三苗:亦稱有苗、苗民,傳說是古代南方的一個部族。據《史記·高祖本紀》記載,其地在江,淮,荊州(今河南省南部至湖南省洞庭湖、江西省鄱陽湖一帶)。傳說舜時被遷到三危(今甘肅敦煌一帶)。
(2)齊之:使他們變得整齊。這裡指使不賢變賢。
(3)以上事參見《韓詩外傳》卷三。
(4)莊、岳:齊國國都臨淄城裡的兩條街。
(5)慢易:對人輕視侮辱。
(6)戇(g4ng槓):愚而剛直。投:借為“豉”(ch)觸)。《廣雅·釋詁二》:“豉,勇也。”戇投:憨而勇猛。
(7)單:疑“群”形近而誤。
【譯文】
凡是有血氣的人,教育他們是為了能使其發生變化。三苗的百姓,有的賢良有的不賢良,堯舜使他們都變得賢良,是施恩加以教化的結果。楚國、越國的百姓,處於莊、岳之間,經過較長時間,性情變得和緩,風俗也有所改變。原來說:齊人性情和緩,秦人性情傲慢,楚人性情急燥,燕人性情憨直。從楚國和越國百姓處於莊、岳之間而改變了性情來看,齊、秦、楚、燕四國百姓,相互之間往來,長時間地大家居住相處,性情必然會改變。性惡的人,說他們心像木石一樣,木石尚且能被人利用,何況他們並不是木石呢!可見,問題在於君子的教化,這大體可以清楚了。
【原文】
8·8有痴狂之疾(1),歌啼於路,不曉東西,不睹燥濕,不覺疾病,不知饑飽,性已毀傷,不可如何,前無所觀(2),卻無所畏也。是故王法不廢學校之官(3),不除獄理之吏(4),欲令凡眾見禮義之教(5)。學校勉其前,法禁防其後,使丹朱之志亦將可勉(6)。何以驗之?三軍之士(7),非能制也,勇將率勉,視死如歸。且闔廬嘗試其士於五湖之側(8),皆加刃於肩,血流至地(9)。句踐亦試其士於寢宮之庭(10),赴火死者不可勝數(11)。夫刃,火非人性之所貪也,二主激率,念不顧生(12)。是故軍之法輕刺血(13),孟賁勇也,聞軍令懼。是故叔孫通制定禮儀(14),拔劍爭功之臣,奉禮拜伏,初驕倨而後遜順,教威德(15),變易性也。不患性惡,患其不服聖教,自遇而以生禍也(16)。
【注釋】
(1)痴狂:瘋癲。
(2)觀(qu4n勸):通“勸”,勸勉,鼓勵。
(3)學校:漢時郡國曰學,縣、道、邑、侯國曰校。
(4)獄理之吏:管理牢獄的官吏。這裡指司法的官吏。
(5)見:知曉。
(6)志:德性。
(7)三軍:先秦時各國多設中、上、下(如晉國),或中、左、右(如楚國)三軍。這裡泛指軍隊。
(8)闔廬(h6l*合驢)(?~公元前496年):一作闔閭。名光,春秋末年吳國君主。公元前514~前496年在位。試:試驗。這裡是訓練的意思。五湖:太湖的別名。
(9)以上事參見《呂氏春秋·上德》。
(10)句(g#u勾)踐(?~公元前465年):春秋末越國君主。公元前497~前465年在位。
(11)赴火死者不可勝數:據《韓非子·內儲說上》記載,越王勾踐準備滅吳,對士岳進行嚴格訓練,在台上點起火,獎賞衝過火的人。於是當進軍鼓一響,士兵就奮不顧身地向火衝去。
(12)念:頃刻。
(13)根據文意,疑“血”後奪“重決脰”三字,否則像孟賁這樣的勇士聞軍令是不會害怕的。脰(d^u豆):脖子。
(14)叔孫通:姓叔孫,名通,漢初薛縣(今山東滕縣東南)人,曾為秦博士。秦末,先為項羽部屬,後歸劉邦,任博士,稱稷嗣君。漢初根據奏法替漢高祖劉邦制定朝儀,整頓朝廷秩序。作《漢儀》十二卷。後任太子太傅、太常。事參見《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
(15)下文有“不服聖教”句,故疑,“教”前脫一“聖”字。
(16)遇:得志。
【譯文】
人有瘋癲的疾病,就會在路上又唱又哭,不知道東西南北,看不見是乾是濕,感覺不到自己有病,也不曉得肚子是餓是飽,性情已經受嚴重傷害,對其無可奈何,因為向前他沒有奔頭,後退也無所畏俱。所以國家法律不廢除負責教育的官吏,不廢除負責司法的官吏,就是要使大眾接受禮義的教化。學校教育勉勵他在前,法令禁止防範他們在後,即使有丹朱那樣的德性,也可能通過勉勵而從善。用什麼來證明呢?軍隊的士兵,不是能夠容易控制的,他們的勇猛精神如果得到引導勉勵,就會視死如歸。闔廬曾經在太湖邊訓練他的士兵,叫他們都把刀口按在肩上,讓血直流到地。句踐也在他寢宮的院子裡架起火訓練他的士兵,結果跳進火里死的人多得數不清。刀割,火燒都不是人性所貪圖的,由於二位君主的激勵引導,他們頃刻間也就不顧惜自己生命了。所以,軍法輕的處分是刺出血,重的處分是砍頭,就像孟賁那樣的勇士,聽到軍令也會害怕。所以,叔孫通為朝庭制定了禮儀,那些拔劍爭功的大臣,也只得遵奉朝儀甘願屈服,起初傲慢的到後來也都恭順了,這是聖人的教化和皇帝的威嚴,使他們改變了性情。不擔心其性惡,擔心的是他們不服從聖人的教化,自以為是而因此發生禍害。
【原文】
8·9豆麥之種與稻梁殊(1),然食能去飢。小人君子稟性異類乎?譬諸五穀皆為用(2),實不異而效殊者(3),稟氣有厚泊(4),故性有善惡也。殘則授不仁之氣泊(5),而怒則稟勇渥也。仁泊則戾而少愈(6),勇渥則猛而無義,而又和氣不足,喜怒失時,計慮輕愚。妄行之人,罪故為惡(7),人受五常,含五臟(8),皆具於身,稟之泊少,故其操行不及善人,猶或厚或泊也(9),非厚與泊殊其釀也,曲孽多少使之然也(10)。是故酒之泊厚,同一曲孽;人之善惡,共一元氣。氣有少多(11),故性有賢愚。西門豹急(12),佩韋以自緩;董安於緩(14),帶弦以自促(15)。急之與緩,俱失中和,然而韋弦附身,成為完具之人。能納韋弦之教,補接不足,則豹、安於之名可得參也(16)。貧劣宅屋,不具牆壁宇達(17),人指訾之。如財貨富愈。起屋築牆,以自蔽鄣(18),為之具宅,人弗復非。
【注釋】
(1)梁:疑作“粱”,形近而誤。章錄楊校宋本作“粱”,可證。
(2)諸:之於的合音。
(3)效:效果。這裡指味道。
(4)泊:通“薄”。
(5)本句的意思是,兇殘的人承受仁的氣薄,所以“授”字疑作為“受”。“殘則受不仁之氣泊”顯然與文意相背,故疑“不”是衍文。
(6)戾(l@利):凶暴。愈:遞修本作“慈”,可從。
(7)罪:“罪故為惡”與文意相背,故疑是“非”之誤。
(8)參見《太平御覽》卷三六三引《韓詩外傳》文。
(9)根據下文文意,疑“猶”後奪一“酒”字。
(10)孽:疑“櫱”形近而誤。章錄楊校宋本作“櫱”,可證。下同。麴櫱(q&ni8區聶):酒麴。
(11)少多:疑“多少”之誤倒。遞修本作“多少”,可證。
(12)西門豹:戰國魏文侯時鄴(今河北省臨漳縣西南鄴鎮)令。姓西門,名豹。曾破除當地“河伯娶婦”的迷信,開水渠十二家,引漳水灌溉,改良土壤,以發展農業生產。
(13)韋:皮帶。佩韋以自緩:據《韓非子·觀行》記載,西門豹性情急燥,於是給自己繫上皮帶,以提醒自己應該緩慢些。
(14)董安於:春秋時晉國人,晉國大夫趙孟的家臣。
(15)帶弦以自促:據《韓非子·觀行》記載,董安於性情緩慢,於是隨身帶上弓弦,以提醒自己應該變得急促些。
(16)參(s1n三):同“叄”。
(17)字:屋檐。達:窗戶。
(18)鄣(h4ng丈):同“障”,遮。
【譯文】
豆麥的果實與稻穀小米不同,然而吃了能消除飢餓。小人與君子是稟承的天性不同嗎?把他們與五穀相比,五穀都是為了食用,果實都能充飢但味道不一樣,人稟受的氣有厚有薄,所以德性有善有惡。兇殘的人則承受仁的氣少,而容易發怒的人則承受勇的氣多。仁氣少就兇狠而缺少仁慈,勇氣多就凶暴而沒有情誼,再加上陰陽協調和諧的氣不足,變得喜怒失常,考慮問題輕率,愚昧。行為胡亂的人,並非有意作惡而是生性如此,人有仁、義、禮、智、信五常之氣,包容在五臟里,都具備於人體,只因稟受的氣薄而少,所以他們的操行不如善人,就像酒有的味濃有的味淡,這並非味濃味淡是由於不同釀造方法造成,而是因為酒麴的多少使它變得這樣。因此,酒味的濃淡,是同樣的酒麴釀造出來的;人性的善惡,是同一元氣形成的。從天承受的氣有多有少,所以人性有賢有愚。西門豹性情急燥,就繫上皮帶以提醒自己應變得和緩些;董安於性情緩慢,就佩帶弓弦以提醒自己應變得急促些。急促與緩慢,同樣是失去中和,然而皮帶與弓弦附著在身上隨時提醒自己,使成為了性情完美的人。如果能接受系皮帶與佩弓弦的教育感化,補充上自己性情的不足,那么與西門豹,董安於齊名的就能有第三個人。破房爛屋,沒有完整的牆壁、屋檐、窗戶,於是人們指責非議。如果錢財富裕,起屋築牆,由此遮蓋住原來的破爛,成為完備的住宅,人們就不再指責非議了。
【原文】
8·10魏之行田百畝(1),鄴獨二百(2),西門豹灌以漳水(3),成為膏腴(4),則畝收一鍾(5)。夫人之質猶鄴田,道教猶漳水也,患不能化,不患人性之難率也。雒陽城中之道無水(6),水工激上洛中之水(7),日夜馳流,水工之功也。由此言之,迫近君子,而仁義之道數加於身,孟母之徙宅(8),蓋得其驗。人間之水污濁,在野外者清潔。俱為一水,源從天涯,或濁或清,所在之勢使之然也(9)。南越王趙他(10),本漢賢人也,化南夷之俗(11),背畔王制(12),椎髻箕坐(13),好之若性。陸賈說以漢德(14),懼以聖威,蹶然起坐(15),心覺改悔,奉制稱蕃(16)。其於椎髻箕坐也,惡之若性。前則若彼,後則若此。由此言之,亦在於教,不獨在性也。
【注釋】
(1)行田:分配田地。
(2)參見《呂氏春秋·樂成》、《漢書·溝洫志》。
(3)漳水:漳河,在今河北南部。事參見《史記·河渠書》。
(4)膏腴(y*魚):指肥沃的土地。
(5)鍾:古代容量單位。春秋時齊國的“公量”以六十四斗為一鍾。戰國時魏,秦等國也兼用這種量器。
(6)雒(lu^洛)陽:即東漢都城洛陽,在今河南省洛陽市東北。
(7)激:阻遇水勢。洛:章錄楊校宋本作“雒”,可從。
(8)孟母:指孟柯的母親。徙(X!洗):遷移。孟母之徙宅:據劉向《列女傳·母儀》記載,孟子的母親為了有個良好的環境教育孟子成材,曾三次搬家,才找到滿意的地方。
(9)勢:地勢。這裡指環境。
(10)趙他(tu¥馱)(?~公元前137年):又作趙佗,直定(今河北省正定縣)人,南越國王。秦時為南海郡龍川縣令,後為南海尉。秦末,兼併桂林,南海和象等三郡,自立為南越武王。漢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受封為南越王。後因呂后禁輸鐵器,進行反抗,自稱南越武帝。漢文帝時再派陸賈出使南越,景帝時重又以藩臣歸順漢朝。南越:古地名。在今廣東、廣西及越南北部一帶。
(11)南夷:指我國古代南部民族。
(12)畔:通“叛”。王制:這裡指漢朝的制度。
(13)椎髻(hu9j@追計):像椎形的髮髻。箕坐:坐時兩腿伸直張開,形似畚箕。
(14)陸賈:戰國末期楚國人,漢初的政論家、辭賦家。從漢高祖定天下,常被派往各諸侯為說客,是漢高祖的重要謀臣。官至太中大夫。對漢初的政治曾發生影響。著有《新語》一書。
(15)蹶(gu@桂)然:急速。
(16)藩:屬國。以上事參見《史記·酈生陸賈列傳》、《史記·南越列傳》。
【譯文】
魏國每個勞力分配無主荒田一百畝,鄴縣唯獨土地貧瘠每勞力要分配二百畝,西門豹引用漳水灌溉,使之成了肥沃的土地,每畝要收莊稼一鍾。人的本質就像鄴縣的荒田,仁義之道的教化如同漳水,讓人擔心的是不能變化,而不是擔憂人性難於引導。雒陽城中的河道里沒有水,治水工人就截斷雒河中的水,使它上漲,於是河道里有水日夜奔流,這是治水工人的功勞。這樣說來,接近君子,仁義之道就會屢次施加在你身上,孟子的母親三次搬家,大概就能證明。人聚居地方的水污濁,在野外的水清潔。同樣是一種水,來源於天邊,有的污濁,有的清潔,這是所處的環境使它這樣。南越王趙他,本來是漢朝賢良的人,被南夷的風俗所化,背叛漢朝制度,梳成椎狀髮髻,兩腿伸直張開地坐著,就像天生喜歡這樣。陸賈用漢的道德勸說,又用皇帝的威嚴恐嚇,他就很快地起來坐好,從內心感到應該改悔,於是奉行漢朝制度,改稱屬國。他對於梳椎髻坐如箕,又像是天生厭惡了。前面像那樣,後面卻又像這樣。這樣說來,人還是在於教化,不單一在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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