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中女

作者:於濆 朝代:唐代

里中女原文

吾聞池中魚,不識海水深。
吾聞桑下女,不識華堂陰。
貧窗苦機杼,富家鳴杵砧。
天與雙明眸,只教識蒿簪。
徒惜越娃貌,亦蘊韓娥音。
珠玉不到眼,遂無奢侈心。
豈知趙飛燕,滿髻釵黃金。

詩詞問答

問:里中女的作者是誰?答:於濆
問:里中女寫於哪個朝代?答:唐代
問:里中女是什麼體裁?答:五古

譯文和注釋

譯文
我看那淺池中搖頭擺尾的魚兒,永遠不會認識到海水的廣闊淵深。
看那桑樹下的採桑女,永遠不會理解富貴人家的生活。
採桑女在窗下辛苦的織布,富家人家遍身羅綺,夜夜響起搗衣聲。
採桑女天生一雙明亮的眼睛,但因為她貧苦,只能見到野蒿製成的簪子,見不到精緻髮簪。
有著西施之貌只能幽處野里,有著韓娥之音卻湮沒無聞。
從來沒有見過珍貴的珠寶玉石,所以有一顆純潔而質樸的心。
哪裡知道受寵的趙飛燕,髮髻上插滿了黃金製成的裝飾品。

注釋
里中女:窮鄉僻壤的女子。里,野里。
機杼:織布機。
杵砧(zhēn):搗衣的槌棒與墊石。
蒿簪:野蒿製成的簪子。
越娃:指西施。韓娥:《列子·湯問》:“昔韓娥東之齊,匱糧,過雍門,鬻歌假食,既去而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趙飛燕:漢成帝的皇后和漢哀帝時的皇太后。釵:作動詞用。

詩文賞析


  於濆是晚唐一位現實主義詩人。他寫過不少關心民生疾苦、反映社會現實以及揭露封建統治階級罪行的詩篇,《里中女》就是其中的一首。“里中女”,“里”,野里,即窮鄉僻壤的女子。
  詩的開頭,富於民歌比興色彩。詩以“池魚”比“桑女”、“海水”比“華堂”,表明貧苦的桑下女不理解富貴人家的生活,自然而貼切。民歌往往重複詠唱。詩中“吾聞”、“不識”,重疊兩次,音節流美,自然地表露出作者的同情之心。
  五、六句中“苦機杼”扣“桑下女”,“鳴杵砧”扣“華堂陰”,形成了鮮明對照,揭示了富貴人家與桑下女截然不同的生活狀況。“機杼”,織布工具。“杵砧”,搗衣工具。“苦機杼”的“苦”,反映了桑下女那種“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孔雀東南飛》)的辛勞情景,然而桑下女的勞動成果,卻全給富貴人家剝奪了去。“鳴杵砧”的“鳴”字,既形象地表現搗衣之聲,又暗示富貴人家不養蠶,不織布,反而遍身羅綺,有做不完的衣服。這是封建社會的真實寫照。晚唐時期,朝政日非,國勢日微,賦斂日重,勞動人民終歲勞苦,不得溫飽,而豪門貴族“繒帛如山積”(白居易《重賦》),“銜杯吐不歇”(鄭遨《傷農》)。“苦機杼”與“鳴杵砧”對照,正深刻地反映了這種罪惡的社會現實。
  以下是通過形象進行議論。作者以“天與雙明眸,只教識蒿簪”慨嘆桑下女天生一雙明亮的眼睛,但因為她貧苦,只能見到野蒿製成的簪子,見不到精緻的束髮工具。“明”字妙,突出了桑下女天真活潑、聰明伶俐的神態。“只教”,一個轉折,點出勞動婦女不能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精緻的工藝品,一生只見識過粗賤的飾物,顯露出作者的不平之意。
  接著,以“越娃”(西施)“韓娥”這兩個形象的比喻,承接“雙明眸”,並在“越娃”“韓娥”之上,冠以“徒惜”,惜桑下女有西施之貌,而幽處野里;有韓娥之音,而湮沒無聞。“惜”而徒然,表明了作者的無限感慨與無可奈何的心情。
  “珠玉不到眼”兩句,從字面看,並無難解之處。“遂”字很重要,它將兩個否定詞“不”與“無”緊密聯結起來,貫通上下文,以表明桑下女具有一顆純潔而質樸的心,而這顆心又是“珠玉不到眼”使然的。
  結尾兩句,與“華堂”、“富家”照應,並與桑下女恰成對比,反映了作者對封建統治者的不滿,這是全詩精神的結穴處。趙飛燕是漢成帝的皇后,受寵幸,尚豪奢。“滿髻釵黃金”,“釵”作動詞用,是說趙飛燕髮髻上插滿了黃金製成的裝飾品。這些裝飾品從何而來?美人“兩片雲,戴卻數鄉稅”(鄭遨《富貴曲》),不正是從千萬個“桑下女”式的勞動人民身上榨取的嗎?這就提醒人們:統治者驕奢淫佚的生活凝聚著勞動人民的血和汗。作者不便說明當代,所以假託“趙飛燕”。這與白居易《繚綾》中“織者何人衣者誰?越溪寒女漢宮姬”的手法是相似的。紀昀認為,古人為詩,不廢議論,只是“不著色相”而已。《里中女》就是這樣。此詩意在揭露貧富懸殊的社會現實,然而這個意思,不是直言的,抽象的,概念化的,而是通過各種藝術手法和形象語言來表達的,是富於情韻的。
  (蕭哲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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