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裡的虎尊拳

說起虎尊拳，我想起了一位很要好的高中同學。記得當時他來我家，表演過虎尊拳套路。一般武術中蹲馬步以坐樁為常見，而虎尊拳的馬步卻是膝關節以下向左右兩邊呈八字張開，大腿用力向身體重心靠攏，五指呈虎爪樣，獅子嘴，麒麟目，氣沉丹田，吐氣揚聲。這種動作、聲音、姿勢都極誇張，甚為罕見。它的實用不容置疑，我試著掃腿，竟穩如磐石。這引起我的興趣，向他學幾招，他也樂意，教我虎尊基本功，俗稱“三劍”。套路練下來，一身大汗，之後練練停停半年多，終因吃不了苦，加上資質平庸，非練武之才，早早棄之。

這次伏口之行，去探尋中國虎尊拳的發源地，思緒里自然而然浮出我高中同學的影子，想起他教我虎尊拳的一招半式。在虎尊拳第二代傳人鄭登光故居里，我們細聽講解人講述虎尊拳第二代傳人李昭北、鄭登光的練武事跡。這兩位生於清代道光、鹹豐年間的虎尊拳傳人，一位因拳聲名遠播，一位以腿遠近皆知。故居大廳的柱子上有五個深深的手指印，據說是當年李昭北練武時留下的；廊檐下一塊足有三十公分厚的花崗岩石板，裂痕明顯，上下錯開，傳聞是鄭登光用過硬的腿功，讓挑戰之人望而卻步。挑戰者絕非泛泛之輩，而鄭登光的武學修為更勝一籌，“此時無聲勝有聲”，挑戰之人知難而退了。說者娓娓道來，繪聲繪色，而我也隨之心動神馳，舊日情景宛在眼前：大廳上，鄭登光身著布衣，腳踏芒鞋，挺立堂中，神色謙遜，一身氣度；大階下，挑戰人蠻橫無理，出言不遜，自恃精通拳腳，實則自取其辱，大石板上的裂痕，令他駭然，赧然，惶惶然，從此在家閉門修煉，不敢造次。

我們相信解說人講的每句話都是真的。至少虎尊拳之後傳到日本琉球，也就是沖繩，演變成現在聞名於世的空手道，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期至今，陸陸續續有日本人來這裡尋根問祖，可見虎尊拳影響之大。在《永泰縣誌·卷之十一·方技傳》見到這樣記述“李昭北，伏口人，膂力過人，精拳術……李以一手扼牛頸，一手掣牛腹……放牛令去，而牛已斃矣，宰之，兩手指痕宛然……”“宛然”現代漢語解釋為“真切貌，清晰貌”，李昭北手勁指力，管窺一斑。

現場有幸請到兩位虎尊拳第七代嫡傳的蔡姓師傅，為我們表演虎尊拳中的“三劍”。他們招式剛健有力，伸手如虎，吞聲似獅，攻驟猛烈，結構緊湊，樸實無華。

我們還驅車前往長慶鎮中埔村，觀看林乃東師傅表演虎尊拳。他表演的虎尊“虎仔穿腰”套路，有板有眼，動作嫻熟，只是雙手伸出“虎爪”姿勢與之前兩位蔡師傅略有不同。他說，這是虎尊拳長期演變中在不同地區形成不同的流派，虎尊在永泰各地有不同套路，但基本功相差無幾。

永泰素有“武術之鄉”的美名，有很多武館，其中傳授虎尊拳的有兩三家，虎尊拳就像亘古流淌的樟溪碧水，世世代代哺育滋潤著這片土地，吸引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關注、參與。虎尊拳不會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