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的新家

有位老同事女兒出嫁，請我去赴宴，並幫他拍些照片以存紀念。當我來到位於江濱路的小區時，真有點找不著北了，但見高樓林立綠樹成蔭，鮮花盛開奼紫嫣紅。

這真是“一別十年路漫漫，舊地重遊不相看”。十年前我曾來過這裡，那時我還倒夜班，下了班與同事們聚會，這位老同事邀請我們到他家作客，說是“讓我們感受一下鄉下的生活”。

我們騎著腳踏車沿著八一七路前行，過了工人文化宮往右轉，然後就是在小巷中七拐八彎的，沒多久我就暈頭轉向了，分不出東西南北。約摸騎行了一個多鐘頭，小巷深處住房漸漸稀少，樹木雜草越來越密越來越高，最終，眼前展現出一片茂密的龍眼樹，樹下是一大片如綠毯般的青草，老同事說：就在前面了。繁盛的龍眼樹間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盡頭一幢小平房，一個小小的四合院。牆是用泥磚砌的，屋頂上覆蓋著青灰的瓦，屋內一方天井，灰黑的木柱上殘留著斑駁的對聯……

我們一群年輕人忙碌起來，有的動手洗菜做飯，有的擺上搖晃的小桌下棋打牌，有的則參觀著這一帶的景致。我對院中的那口水井產生了興趣，忍不住上前仔細打量，同事說家中已通自來水，為了節省水費開支，井水依然唱著主角。我站在井邊專門負責給大家打水，一根長繩拴著一個小木桶，把長繩放下輕輕一抖，小桶傾斜著灌滿水。拎上來倒在盆中，大家洗米洗菜都用我打上來的井水。

收拾停當，老同事建議：這兒離閩江不遠，我們到江邊去轉轉吧。出了院門，穿行在遮天蔽日的龍眼樹下，前行百餘米就看到一堵水泥砌的大堤，友人說這是防洪堤，每到夏季閩江都會發洪水，有時洪水太大漫過堤壩，就要撤離。沿著牆邊窄小的梯子登上堤壩，縱目遠望，浩瀚的閩江奔騰而下，裹挾著大量的泥沙和垃圾，顯得污濁不堪。我對友人們說：瞧這閩江，真是一條臭水溝。

中午吃飯原本是在餐廳，可是屋裡太黑，乾脆將飯桌搬到院中。席間大家談笑自如情真意切，我半開玩笑地對老同事說：“你家可真像都市裡的村莊。”老同事不以為然地說：“今天叫你們來，就想讓你們最後感受一下平民生活。我們已接到拆遷通知，這兒要建公園了。”

真是時光如水，一晃十年過去了。再次登門，腦海中的影像早已找不到對證，眼前展現的新景象新生活讓我原先的記憶消失迨盡。

吃罷午飯，老同事提議：我們到江濱公園走一走吧。一對新人兒手挽手走在前方，幾十位親朋好友跟在後面，我則前後奔跑忙不迭地將眾人的笑靨一一攝入鏡頭。江濱公園內繁花似錦，清澈的江水舒展地向前緩行，老同事站在石階上，指著眼前的景色說：“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們就是在這個位置上，站在堤壩看閩江的。”我搖搖頭感慨地說：“不是原先的模樣，早已認不出來了。”老友哈哈一笑：“當初你說我家是都市裡的村莊，現在呢？”我也笑著說：“舊貌換新顏，天地景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