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書憶趣

十餘年前，當我購置的新房裝修時，特意設計了一間小書房，靠牆壁的一面修了一排頂天立地的三個大書櫃，共七層，裡面滿滿當當地放著我所有藏書。朋友們來寒舍小坐，看到書櫃十分羨慕。他們問我：啥時買的這么多書？

其實，我的這些藏書不是三年兩載就備齊的，它們耗費了我多年精力和金錢。

記得我的第一本藏書是長篇小說《林海雪原》，這本書不是我自己購買的。那時我還在上中學，一位遠房的大舅從山東老家來福建當兵提了乾，有一次到我家做客，臨走時父母要上班，由我送他去汽車站。他問我平時喜歡做什麼，我不假思索地應道：看書。他便帶我走進百貨商店——那時百貨商店還兼營售書，在櫃檯上他給我選了這本書，還告訴我：這本書的作家還是我們山東老鄉呢。回到家我連夜閱讀，印象最深的倒不是楊子榮如何英勇，也不是土匪如何狡猾，而是參謀長少劍波寫給女護士白茹的那首詩“萬馬軍中一小丫……”

有了這開頭，我的藏書便逐漸豐滿。當時生活並不富裕，我根本沒有零花錢，買書只好自己想辦法。我家附近有一個機關單位，上學時要從機關門口經過，每天中午我提早十分鐘上學，到機關裡面轉悠，機關樓有三層，我每一層每一個辦公室走過。因為我發現一個秘密：許多辦公室都將過期的舊報紙捆好放在門口，等到積累一定數量了統一送往廢品收購站處理。我上學比較早，機關還未上班，我將舊報紙拎一捆出來，藏在圍牆邊的排水溝里，等放學了再拎回家。星期日休息時將舊報紙一捆捆拎到廢品收購站賣了，賺得三角五角錢去書店買書。

我用舊報紙換來的錢購買了不少書籍，這是我藏書的最初起點，當時購買的許多書至今我還珍存著，比如《朝陽花》、《命運》、《新兒女英雄傳》等。當時的書便宜，一本書不過五六角錢，一捆報紙能換一本書。比如我買的《王若飛在獄中》才3角4分錢，《追趕隊伍的女兵們》收入四篇中篇小說，稍微貴一些也不過5角9分錢，還有《刑警隊長》7角6分錢。我還有個習慣，買來書以後，會把購書的時間寫在書的扉頁上，如《王若飛在獄中》購於1979年3月，《追趕隊伍的女兵們》是1984年1月28日購買的，《刑警隊長》購買時間為1981年12月1日。不知不覺，這些書在書櫃裡已保存30年了。

如今我不再買書了，書櫃已經滿得再也塞不下一本書了，就連寬大的書桌上，也堆著高高的幾摞書。閒暇時端坐窗前，沏一杯綠茶，閱讀自己喜歡的書。累了時，面對這一排排一摞摞的圖書，自豪感油然而生。

□歲月留痕■周琦/文 三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