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史·陳慶之列傳》原文及翻譯
梁史
原文:
陳慶之,字子云,義興國山人也。幼而隨從高祖。高祖性好棋,每從夜達旦不輟,等輩皆倦寐,惟慶之不寢,聞呼即至,甚見親賞。從高祖東下平建鄴,稍為主書,散財聚士,常思效用。除奉朝請。普通中,魏徐州刺史元法僧於彭城求入內附,以慶之為武威將軍,與胡龍牙、成景俊率諸軍應接。還,除宣猛將軍、文德主帥,仍率軍二千,送豫章王綜入鎮徐州。魏遣安豊王元延明、臨淮王元彧率眾二萬來拒,屯據陟□。延明先遣其別將丘大千築壘潯梁,觀兵近境。慶之進薄其壘,一鼓便潰。後豫章王棄軍奔魏,眾皆潰散,諸將莫能制止。慶之乃斬關夜退,軍士得全。普通七年,安西將軍元樹出征壽春,除慶之假節、總知軍事。魏豫州刺史李憲遣其子長鈞別築兩城相拒。慶之攻之,憲力屈遂降,慶之入據其城。轉東宮直閣,賜爵關中侯。
大通元年,隸領軍曹仲宗伐渦陽。魏遣征南將軍常山王元昭等率馬步十五萬來援,前軍至駝澗,去渦陽四十里。慶之欲逆戰,韋放以賊之前鋒必是輕銳,與戰若捷,不足為功,如其不利,沮我軍勢,兵法所謂以逸待勞,不如勿擊。慶之曰:“魏人遠來,皆已疲倦,去我既遠,必不見疑,及其未集,須挫其氣,出其不意,必無不敗之理。且聞虜所據營,林木甚盛,必不夜出。諸君若疑惑,慶之請獨取之。”於是與麾下二百騎奔擊,破其前軍,魏人震恐。慶之乃還與諸將連營而進,據渦陽城,與魏軍相持。自春至冬,數十百戰,師老氣衰,魏之援兵復欲築壘于軍後,仲宗等恐腹背受敵,謀欲退師。慶之杖節軍門曰:“共來至此,涉歷一歲,糜費糧仗,其數極多。諸軍並無斗心,皆謀退縮,豈是欲立功名,直聚為抄暴耳。吾聞置兵死地,乃可求生,須虜大合,然後與戰。審欲班師,慶之別有密敕,今日犯者,便依明詔。”仲宗壯其計,乃從之。魏人掎角作十三城,慶之銜枚夜出,陷其四壘,渦陽城主王緯乞降。所餘九城,兵甲猶盛,乃陳其俘馘,鼓譟而攻之,遂大奔潰,斬獲略盡,渦水咽流,降城中男女三萬餘口。詔以渦陽之地置西徐州。眾軍乘勝前頓城父。高祖嘉焉,賜慶之手詔曰:“本非將種,又非豪家,觖望風雲,以至於此。可深思奇略,善克令終。開硃門而待賓,揚聲名於竹帛,豈非大丈夫哉!”
大通初,魏北海王元顥以本朝大亂,自拔來降,求立為魏主。高祖納之,以慶之為假節、飈勇將軍,送元顥還北。顥於渙水即魏帝號,授慶之使持節、鎮北將軍、護軍、前軍大都督,發自銍縣,進拔滎城,遂至睢陽。魏將丘大千有眾七萬,分築九城以相拒。慶之攻之,自旦至申,陷其三壘,大千乃降。時魏徵東將軍濟陰王元暉業率羽林庶子二萬人來救梁、宋,進屯考城,城四面縈水,守備嚴固。慶之命浮水築壘,攻陷其城,生擒暉業,獲租車七千八百輛。仍趨大梁,望旗歸款。顥進慶之衛將軍、徐州刺史、武都公。仍率眾而西。
魏左僕射楊昱、西阿王元慶、撫軍將軍元顯恭率御仗羽林宗子庶子眾凡七萬,據滎陽拒顥。兵既精強,城又險固,慶之攻未能拔。魏將元天穆大軍復將至,先遣其驃騎將軍爾硃吐沒兒領胡騎五千,騎將魯安領夏州步騎九千,援楊昱;又遣右僕射爾硃世隆、西荊州刺史王羆騎一萬,據虎牢。天穆、吐沒兒前後繼至,旗鼓相望。時滎陽未拔,士眾皆恐,慶之乃解鞍秣馬,宣喻眾曰:“吾至此以來,屠城略地,實為不少;君等sha6*人父兄,略人子女,又為無算。天穆之眾,並是仇讎。我等才有七千,虜眾三十餘萬,今日之事,義不圖存。吾以虜騎不可爭力平原,及未盡至前,須平其城壘,諸君無假狐疑,自貽屠膾。”一鼓悉使登城,壯士東陽宋景休、義興魚天愍逾堞而入,遂克之。俄而魏陣外合,慶之率騎三千背城逆戰,大破之,魯安於陣乞降,元天穆、爾硃吐沒兒單騎獲免。收滎陽儲實,牛馬谷帛不可勝計。進赴虎牢,爾硃世隆棄城走。魏主元子攸懼,奔并州。其臨淮王元彧、安豊王元延明率百僚,封府庫,備法駕,奉迎顥入洛陽宮,御前殿,改元大赦。顥以慶之為侍中、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增邑萬戶。魏大將軍上黨王元天穆、王老生、李叔仁又率眾四萬,攻陷大梁,分遣老生、費穆兵二萬,據虎牢,刁宣、刁雙入梁、宋,慶之隨方掩襲,並皆降款。天穆與十餘騎北渡河。高祖復賜手詔稱美焉。慶之麾下悉著白袍,所向披靡。先是洛陽童謠曰:“名師大將莫自牢,千兵萬馬避白袍。”自發銍縣至於洛陽,十四旬平三十二城,四十七戰,所向無前。
初,元子攸止單騎奔走,宮衛嬪侍無改於常。顥既得志,荒於酒色,乃日夜宴樂,不復視事。與安豊、臨淮共立奸計,將背朝恩,絕賓貢之禮;直以時事未安,且資慶之之力用,外同內異,言多忌刻。慶之心知之,亦密為其計。乃說顥曰:“今遠來至此,未伏尚多,若人知虛實,方更連兵,而安不忘危,須預為其策。宜啟天子,更請精兵;並勒諸州,有南人沒此者,悉須部送。”顥欲從之,元延明說顥曰:“陳慶之兵不出數千,已自難制;今增其眾,寧肯復為用乎?權柄一去,動轉聽人,魏之宗社,於斯而滅。”顥由是致疑,稍成疏貳。慮慶之密啟,乃表高祖曰:“河北、河南一時已定,唯爾硃榮尚敢跋扈,臣與慶之自能擒討。今州郡新服,正須綏撫,不宜更復加兵,搖動百姓。”高祖遂詔眾軍皆停界首。洛下南人不出一萬,羌夷十倍,軍副馬佛念言於慶之曰:“功高不賞,震主身危,二事既有,將軍豈得無慮?自古以來,廢昏立明,扶危定難,鮮有得終。今將軍威震中原,聲動河塞,屠顥據洛,則千載一時也。”慶之不從。顥前以慶之為徐州刺史,因固求之鎮。顥心憚之,遂不遣。乃曰:“主上以洛陽之地全相任委,忽聞舍此朝寄,欲往彭城,謂君遽取富貴,不為國計,手敕頻仍,恐成仆責。”慶之不敢復言。
魏天柱將軍爾硃榮、右僕射爾硃世隆、大都督元天穆、驃騎將軍爾硃吐沒兒、榮長史高歡、鮮卑、芮芮,勒眾號百萬,挾魏主元子攸來攻顥。顥據洛陽六十五日,凡所得城,一時反叛。慶之渡河守北中郎城,三日中十有一戰,傷殺甚眾。榮將退,時有劉助者,善天文,乃謂榮曰:“不出十日,河南大定。”榮乃縛木為筏,濟自硤石,與顥戰於河橋,顥大敗,走至臨潁,遇賊被擒,洛陽陷。慶之馬步數千,結陣東反,榮親自來追,值蒿高山水洪溢,軍人死散。慶之乃落鬚髮為沙門,間行至豫州,豫州人程道雍等潛送出汝陰。至都,仍以功除右衛將軍,封永興縣侯,邑一千五百戶。
出為持節、都督緣淮諸軍事、奮武將軍、北兗州刺史。會有妖賊沙門僧強自稱為帝,土豪蔡伯龍起兵應之。僧強頗知幻術,更相扇惑,眾至三萬,攻陷北徐州,濟陰太守楊起文棄城走,鍾離太守單希寶見害,使慶之討焉。車駕幸白下,臨餞謂慶之曰:“江、淮兵勁,其鋒難當,卿可以策制之,不宜決戰。”慶之受命而行。曾未浹辰,斬伯龍、僧強,傳其首。
中大通二年,除都督南、北司、西豫、豫四州諸軍事、南、北司二州刺史,余並如故。慶之至鎮,遂圍懸瓠。破魏潁州刺史婁起、揚州刺史是雲寶於溱水,又破行台孫騰、大都督侯進、豫州刺史堯雄、梁州刺史司馬恭於楚城。罷義陽鎮兵,停水陸轉運,江湖諸州並得休息。開田六千頃,二年之後,倉廩充實。高祖每嘉勞之。又表省南司州,復安陸郡,置上明郡。
大同二年,魏遣將侯景率眾七萬寇楚州,刺史桓和陷沒,景仍進軍淮上,貽慶之書使降。敕遣湘潭侯退、右衛夏侯夔等赴援,軍至黎漿,慶之已擊破景。時大寒雪,景棄輜重走,慶之收之以歸。進號仁威將軍。是歲,豫州飢,慶之開倉賑給,多所全濟。州民李升等八百人表請樹碑頌德,詔許焉。五年十月,卒,時年五十六。贈散騎常侍、左衛將軍,鼓吹一部。謚曰武。敕義興郡發五百丁會喪。
慶之性祗慎,衣不紈綺,不好絲竹,射不穿札,馬非所便,而善撫軍士,能得其死力。長子昭嗣。
第五子昕,字君章。七歲能騎射。十二隨父入洛,於路遇疾,還京師。詣鴻臚卿硃異,異訪北間形勢,昕聚土畫地,指麾分別,異甚奇之。大同四年,為邵陵王常侍、文德主帥、右衛仗主,敕遣助防義陽。魏豫州刺史堯雄,北間驍將,兄子寶樂,特為敢勇。慶之圍懸瓠,雄來赴其難,寶樂求單騎校戰,昕躍馬直趣寶樂,雄即散潰,仍陷溱城。六年,除威遠將軍、小峴城主,以公事免。十年,妖賊王勤宗起於巴山郡,以昕為宣猛將軍,假節討焉。勤宗平,除陰陵戍主、北譙太守,以疾不之官。又除驃騎外兵,俄為臨川太守。太清二年,侯景圍歷陽,敕召昕還,昕啟云:“採石急須重鎮,王質水軍輕弱,恐慮不濟。”乃板昕為雲騎將軍,代質,未及下渚,景已渡江,仍遣率所領游防城外,不得入守。欲奔京口,乃為景所擒。景見昕殷勤,因留極飲,曰:“我至此得卿,餘人無能為也。”令昕收集部曲,將用之,昕誓而不許。景使其儀同范桃棒嚴禁之,昕因說桃棒令率所領歸降,襲殺王偉、宋子仙為信。桃棒許之,遂盟約,射啟城中,遣昕夜縋而入。高祖大喜,敕即受降,太宗遲疑累日不決,外事發泄,昕弗之知,猶依期而下。景邀得之,乃逼昕令更射書城中,雲“桃棒且輕將數十人先入。”景欲裹甲隨之。昕既不肯為書,期以必死,遂為景所害,時年三十三。
譯文/翻譯:
陳慶之字子云,是義興國山人。幼年就隨從高祖。高祖喜好下棋,每次下棋都是通霄達旦不停止,同輩都疲倦睡覺,衹有慶之不睡覺,聞呼即至,很被親信賞識。跟隨高祖束下平定建鄴,稍後任主書,散財召募士兵,常思發揮作用。授奉朝請。普通年間,魏徐州刺史元法僧在彭城請求內附,以慶之為武威將軍,與胡龍牙、成景俊率諸軍應接他。回師後,授宣猛將軍、文德主帥,仍然率軍二千,送豫章王蕭綜去鎮守徐州。魏派安豐王元延明、臨淮王元或率眾二萬來抵抗,駐守在陟口。延明先派其別將丘大幹在潯梁築壘,在邊境顯示兵力。慶之進逼他的土壘,一仗他就潰敗了。後來豫章王丟棄軍隊逃奔魏,眾人都潰散,諸將不能制止,慶之便砍斷門閂破城,夜晚退兵,軍士得以保全。普通七年,安西將軍元樹出征壽春,授慶之假節、總知軍事。魏豫州刺史李憲派其子長鉤另築兩個城壘相抗拒,慶之進攻他,李憲力盡於是投降,慶之入據其城。轉任東宮直合,賜爵位關中侯。
大通元年,隸屬領軍萱住塞征伐過鹽。龔派征南將軍常山王元昭等人率騎步兵十五萬來援助,前軍到達駝澗,距渦陽四十里。慶之想迎戰,童筮認為賊的前鋒必是輕捷精銳,輿戰若勝,不足為功,輿戰不利,敗壞我們的軍勢,兵法所說要以逸待勞,不如勿擊。慶之說:“魏人從遠處來,都已疲倦,離我軍既然很遠,必不被懷疑,趁他們沒有聚集,必須挫敗他們的銳氣,出其不意,一定沒有不敗的道理。且聽說敵軍所據營壘,林木甚盛,必不夜出。諸君若有疑惑,慶之請獨自攻取他。”於是輿部下二百騎兵奔擊魏軍,攻破其前軍,魏人震恐。慶之於是還軍輿諸將連營而進攻,占據渦陽城,與魏軍相對峙。自春至冬,打了敷十百仗,軍隊疲憊士氣漸衰,魏的援兵又想在慶之軍後築壘,仲宗等人害怕腹背受敵,謀劃想退師。慶之在軍門前執持旄節說:“共來至此,經歷一年,糜費糧食武器,其數極多,諸軍並無斗心,皆謀劃退縮,哪裹是想立功名,簡直是為了搶劫而連營。吾聞置士兵死地,便可讓他去求生還,必須在敵人大會合時,然後輿他作戰。果真想班師,慶之別有密令,今El犯者,便依明韶行事。”仲宗佩服他的計謀,便聽從他。魏人為了牽制兵力修築十三個城壘,慶之橫銜枚於口中,夜晚出城,攻陷敵人四個城壘,渦陽城主王緯乞降。所餘九個城壘,軍力還很強盛,便陳列被俘被殺敵人的左耳,擂鼓吶喊進攻敵人,於是敵人大奔潰,斬獲略盡,渦水被填塞,降獲城中男女三萬餘El。韶以渦陽之地設定西徐州。眾軍乘勝向前駐留在城父。高祖稱讚,賜給慶之親筆寫的韶書說:“本非將門子孫,又非豪門大家,不滿時勢,以至於此。可深思奇略,善始善終。打開朱門接待賓客,宣揚名聲在書冊中,難道不是大丈夫嗎!”
大通初年,魏北海王元顥因本朝大亂,主動擺脫困境來投降,請求立他為魏主。高祖接納了他,任慶之假節、飆勇將軍,送元顥還北方。元顥在渙水即魏帝號,授慶之使持節、鎮北將軍、護軍、前軍大都督,從絰縣出發,進取榮城,於是到了睢陽。魏將領丘大幹有部眾七萬,分築九個城壘相抗拒。慶之進攻他,自黎明至下午,攻陷三個城壘,大幹於是投降。當時魏徵束將軍濟陰王元暉業率皇家衛軍、有爵者的服役人二萬來救鑿、塞,進駐畫球,城四面繞水,守備嚴固。慶之命浮水築壘,攻陷其城,活捉腫墓,繳獲輸納租賦的車輛有七千八百輛。便直趨大礬,敵人望旗投降。五題進升慶之衛將軍、籃塑刺史、逮壑公。於是率眾人西去。
魏左僕射楊昱、西阿王元慶、撫軍將軍元顯恭率領皇帝衛軍、皇族子弟、有爵者的服役人共七萬,占據榮陽抗拒元顥。兵既精強,城又險固,慶主攻城未能拔取。魏將領元天穆大軍又將至,先派他的驃騎將軍爾朱吐沒兒帶領胡騎五千,騎兵將領魯安帶領夏州步騎兵九千,援助楊旦;又派右僕射爾硃世隆、西荊州刺史王羆騎兵一萬,據守虎牢。天穆、吐沒兒前後繼至,旗鼓相望。當時莖鹽沒有拔取,士眾皆恐懼,慶之便解下馬鞍餵飽戰馬,向眾人宣諭說:“吾至此以來,破城殺民,侵略土地,實為不少;君等sha6*人父兄,掠人子女,又不可計算。天穆的眾人,都是仇人。我們才有七千人,虜眾三十餘萬,今日之事,義不謀求生存。吾與虜騎不可在平原以力氣相競爭,當他未全到來時,須平定他的城壘,諸君不要狐疑,那樣會自己貽誤讓人tu6*殺切成肉泥。”於是一鼓作氣全都登城,壯士束陽人塞星體、盞璺人魚天愍跳過城上矮牆而入,於是攻克城壘。頃刻間墓軍在城外合攏,慶之率騎兵三千背城迎戰,大破魏軍。魯安在陣地乞降。元玉夔、氽朱吐沒兒一人一馬得以逃脫。收取榮陽儲存實物,牛馬谷帛不可勝計。進赴虎牢,氽朱世塵棄城逃走。墓主元子攸很懼怕,奔逃垂Lll。絲墮N旺互盛、室烏絲五延塱率百僚,封閉儲藏財物兵甲的處所,準備好皇帝用的車馬,奉迎五題入洛陽宮,在前殿登位,改年號大赦罪犯。元題任慶之為侍中、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增加食邑萬戶。魏大將軍上黨王元天穆、王老生、奎摳仁又率眾四萬,攻陷大梁,分派老生、登穆兵二萬,據守虛空,:亘宣、醜雙入鑿、塞,慶之依據情勢突然襲擊,都順服投降。天穆輿十餘騎兵向北渡董回。產擔又賜親筆寫的韶書稱美慶之。慶之部下全穿白袍,所向披靡。先是洛陽有童謠說:“名師大將不要自認為固牢,千兵萬馬要避開白袍。”自從蛭縣出發至洛陽共一百四十天,削平三十二個城壘,交戰四十七次,所去的地方,誰也阻擋不住。
當初,元子攸衹單騎敗走,宮廷裹的衛尉、嬪、詩人往常的制度沒有改變,元顥得志後,便沉溺在酒色中,日夜宴樂,不再就職治事,輿安豐王、臨淮王共立奸計,將要背叛朝恩,拒絕入貢朝見天子的禮儀;祇是因為時事未安定,而且還要依靠慶之的能力和作用,所以外同內異,言語多妒忌刻薄。慶之心知此事,也秘密設計。便對元顥說:“今遠來至此地,未降服的人尚多。如果這些人知道我們的虛實,就一併更加連兵,而且應該居安思危,需要預先準備對策。應該啟稟天子,再請派精兵;並強制諸州,有南邊人沒入此地者,全須押送來。”元顥想聽從,元延明對元顥說:“陳慶之的兵不出敷千,你自己已經難控制他,今增加他的眾人,他豈肯再為你用呢?失去權柄,行動聽從別人,魏的宗廟社稷,到此而滅。”元顥由是致疑,對慶之逐漸疏遠和背離。又憂慮慶之向上密奏,便自己先向高祖上表說:“河北、河南一時已平定,惟有氽朱榮尚敢跋扈,臣輿慶之自能擒討他。今州郡剛歸服,正需要安撫,不宜再次加兵,勞動百姓。”高祖於是下韶眾軍都停駐在邊界前緣。洛下有南人不到一萬,羌夷是他們的十倍,軍副馬佛念向慶之說:“功高不獎賞,使君主畏忌自身就危險,這二事已經出現,將軍難道無慮?自古以來,廢昏君立明君,扶危定難,很少有人得到善終。今日將軍威震中原,聲動河塞,殺了元顥據守洛陽,則是千載難遇的機會。”慶之沒有聽從。元顥以前任慶之為徐州刺史,因此慶之固求去鎮守。元顥心裹畏懼他,於是不派他去。便說:“主上將洛陽之地全付託給你,忽然聽聞捨去朝廷的決定,想往彭城,會說君很快取得富貴,不為國家計謀了,手敕連續不斷,留下你恐怕變成我的責任了。”慶之不敢再言。魏天柱將軍氽朱塋、右僕射企塞世隆、大都督五玉壟、驃騎將軍氽朱吐沒兒、氽朱榮的長史高歡、鮮卑、芮芮,統眾人號稱有百萬;挾持魏主元子攸來攻元顥,元顥據守洛陽六十五日,凡所得城壘,一時都反叛他。慶之渡黃河守北中郎城,三日中作戰十一次,傷殺的人很多。氽朱榮將要退兵,時有劉靈助,懂得天文,便對爾朱榮說:“不出十日,河畝會大定。”叄塞塋於是縛木成筏,從墮互渡童逗,與五題在迥鍾作戰,亘題大敗,逃至墮垣,遇賊被擒,洛陽失陷。慶之有馬步兵數千,結陣向東返,爾朱榮親自來追,碰巧嵩高山洪水泛濫,軍人死散。慶之便削髮剃鬚成為僧徒,從小路行至豫州,豫州人程道雍等人暗地把他送出汝陰。至都城,仍以功勞授右衛將軍,封為永興縣堡,食邑一千五百戶。後來出任持節、都督緣淮諸軍事、奮武將軍、北兗州刺史。
這時有妖賊僧徒壇強自稱為帝,土豪墓值壟起兵應和他,僧強頗懂幻術,更加煽動蠱惑人心,徒眾至三萬,攻陷北徐州,濟陰太守楊起文棄城逃走,鍾整太守單希實被害,派慶之討伐他。皇帝親臨白下設宴送行,對慶之說:“江、進兵強勁,其鋒難抵擋,卿可以用策略制服他,不宜決戰。”慶之受命而行。不到十二天,斬殺伯龍、僧強,傳其頭顱示眾。
中大通二年,授都督南司、北司、西豫、豫四州諸軍事,南司、北司二州刺史,其餘職位照舊。慶之至鎮,便包圍鑒趣。在塗丞攻破毯題州刺史婁起、提業刺史星雲室,又在楚越攻破行台還疆、大都督堡進、遼州刺史堯雄、鑾蛆刺史司馬恭。撤除羞堡鎮兵,停止水陸運輸,江湖諸州並得以休整。開闢田地六千頃,二年之後,倉廩充實。直擔經常嘉許慰勞他。又上表撤銷南司州,恢復安陸郡,設定上明郡。
大同二年,魏遣將侯景率眾七萬侵犯楚州,刺史桓和陷沒,侯景於是進軍進上,送信給慶之讓他投降。敕遣湘潭侯退、右衛夏侯夔等人赴援,軍至黎漿,慶之已擊破侯景。當時大寒雪,侯景丟棄軍用物資敗走,慶之收取而歸。進升號仁威將軍。遣年,豫州荒年,慶之開倉救濟,多有全濟。州民李升等八百人上表請為慶之樹碑頌德,下韶同意。五年十月,去世,時年五十六歲。追贈散騎常侍、左衛將軍,給一部鼓吹。謐號武。下詔義興郡派五百丁共同參加喪葬儀式。
慶之性敬慎,衣不穿絲綢,不喜好音樂,參加射禮不穿有裝飾的鑪甲,騎的馬並不敏捷,然而善於撫慰軍士,因此他們都能效死盡力。長子陳昭承嗣。
第五子陳聽,字君章。七歲能騎射。十二歲隨父入洛陽,在路上得病,返回京師。拜訪鴻膻卿朱異,朱異問北方形勢,陳昕在地上聚土畫圖,示意區別,朱異很驚奇。
大同四年,任邵陵王常侍、文德主帥、右衛仗主,敕命派他去義陽助防。魏豫州刺史堯雄。是北面的猛將,兄子寶樂,特別勇敢。慶之包圍墨墊,畫笙來解救危難,宣樂要求單騎交戰,速聽躍馬直趨實樂,堯雄軍立即散潰,於是攻陷溱壇。六年,授威遠將軍、小峴城主,因公事免職。十年,妖賊王勤宗在巴山郡起兵,任陳昕為宣猛將軍,假節去征討。勤宗平定,授陳聽陰墮戍主、韭盞太守,因疾病未到任。又授驃騎外兵,不久任臨川太守。太清二年,侯景包圍歷陽,詔令召陳聽返回,陳聽啟奏說:“採石急須重兵鎮守,王質水軍力量弱小,擔心憂慮不頂用。”於是委任陳聽為雲騎將軍,代替王質,陳聽還沒有到水邊,侯景已渡河,於是派率所領部將游防城外,不得入守。想逃奔京口,卻被侯景所擒。侯景見陳聽勤奮,因此留他盡情暢飲,說:“我至此地得到卿。其他人做不到。”令陳昕收集軍隊,將要使用,速匝誓死不從。±譴使他的儀同莖曼睡嚴禁速販,陳昕於是說服桃棒令率所領部眾歸降,以襲殺王偉、宋子仙為信號。桃棒答應了,於是結盟約,把啟書射進城中,遣陳聽夜晚縋繩入城。高祖大喜,敕令即刻受降,太宗遲疑多El不決。在外面秘密泄露,陳聽不知道,仍然按期下到城外。侯景阻截得到陳聽,便逼陳昕讓他再向城中射書,說“桃棒暫且率數十人先入城。”侯景想帶兵器隨他入城。陳昕既然不肯寫書,也料想必死,遂被侯景殺害,時年三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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