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孫楚傳》原文及翻譯
晉書
原文:
孫楚,字子荊,太原中都人也。祖資,魏驃騎將軍。父宏,南陽太守。楚才藻卓絕,爽邁不群,多所陵傲,缺鄉曲之譽。年四十餘,始參鎮東軍事。文帝遣符劭孫郁使吳將軍石苞令楚作書遺孫皓勁等至吳不敢為通楚後遷佐著作郎復參石苞驃騎軍事。楚既負其材氣,頗侮易於苞,初至,長揖曰:“天子命我參卿軍事。”因此而嫌隙遂構。苞奏楚與吳人孫世山共訕毀時政,楚亦抗表自理,紛紜經年,事未判,又與鄉人郭奕念爭。武帝雖不顯明其罪,然以少賤受責,遂湮廢積年。初,參軍不敬府主,禁既輕苞,遂制施敬,自楚始也。征西將軍,扶風王駿與楚舊好,起為參軍。轉梁令,遷衛將軍司馬,時龍見武庫井中,群臣將上賀,楚上言曰:“頃聞武庫井中有二龍,群臣或有謂之禎祥而稱賀者,或有謂之非祥無所賀者,可謂楚既失之,而齊亦未為得也。夫龍或俯鱗潛於重泉,或仰攀雲漢游乎蒼昊,而今蟠於坎井,同於蛙蝦者,豈獨管庫之士或有隱伏,廝役之賢沒於行伍?故龍見光景,有所感悟。願陛下赦小過,舉賢才,垂夢於傅岩①,望想於渭濱②,修學官,起淹滯,申命公卿,舉獨行君子可惇風厲俗者,又舉亮拔秀異之才可以撥煩理難矯世抗言者,無系世族,必先逸賤。夫戰勝攻取之勢,併兼混一之威,五伯之事,韓、白之功耳;至於制禮作樂,闡揚道化,甫是士人出筋力之秋也。伏願陛下擇狂夫之言。”惠帝初,為馮翊太守。元康三年卒。初,楚與同郡王濟友善,濟為本州大中正,訪問銓邑人品狀,至楚,濟曰:“此人非卿所能目,吾自為之。”乃狀楚曰:“天才英博,亮拔不群。”楚少所推服,惟雅敬濟。楚少時欲隱居,謂濟曰:“當欲枕石漱流。”誤雲“漱石枕流”。濟曰:“流非可枕,石非可漱。”楚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厲其齒。”初,楚除婦服,作詩以示濟,濟曰:“未知文生於情,情生於文,覽之悽然,增伉儷之重。”
(選自《晉書·列傳第二十六》,有刪改)
注釋:①傅岩:古地名。相傳商代賢士傅說為奴隸時版築於此,故稱。後因以泛指棲隱之處或隱逸之士。②渭濱:代指姜子牙。《韓非子·喻老》:“文王舉太公於渭濱
譯文/翻譯:
孫楚字子荊,是太原中都人。祖父孫資,曾是魏驃騎將軍。父孫宏,曾任南陽太守。孫楚的才學文章(當時的人)無與倫比,爽朗超逸高於同輩,多有凌侮他人居高自傲的言行,在當地缺少美譽。年紀到了四十多歲,才開始參與鎮東將軍的事務。文帝派符劭、孫郁出使吳國,將軍石苞叫孫楚寫信給孫皓。符劭等人到吳國,不敢通報此信。孫楚後來遷任佐著作郎,又參與石苞驃騎軍務。孫楚既然自負其才氣,對石苞很是輕視簡慢,剛來到時,拱拱手說:“天子叫我參謀你的軍務。”因此兩人從此有了隔閡。石苞啟奏孫楚與吳國人孫世山一起詆毀朝廷大政,孫楚也上表申述論理,紛爭混亂了一年,事情尚未判明,又和同鄉人郭奕因事憤怒相爭。武帝雖然不張揚他的罪過,但因他小有輕賤而受人指責,於是被停職埋沒多年。初時,參軍多不尊敬其上司,孫楚既已輕慢石苞,於是制訂了參軍要尊敬上司的規定,這是從孫楚開始的。征西將軍、扶風王司馬駿和孫楚舊時友好,起用他為參軍。轉任梁縣縣令,遷任衛將軍司馬。這時有龍出現於武庫水井中,群臣將要上表稱賀,孫楚上奏道:“最近聽說武座的水井中出現了兩條龍,眾臣中有人認為是吉祥之兆而稱賀,也有人認為並非吉祥面沒什麼可賀的,可以說是楚人已錯,而齊人也不算對。龍有時俯身潛藏於深泉,有時高入雲端游於蒼天,然而現在盤伏在坑穴水井中,與青蛙小蝦同伍,難道預兆著管庫房的人中或者有英才隱伏,服勞役的人中有賢者埋沒在行伍里?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應令人有所感悟。希望陛下赦免犯有小過錯的人,舉用賢才,也託夢給在傅岩築牆為奴的奇才,仰慕呂尚那樣的高人、修建學校,起用有才德者而久淪下位的人,明令三公九卿,推薦可使風俗淳樸而激勵世俗的君子,並舉薦明達事理,才能出眾且優異特出的人才,且能夠處理繁忙的政務疑難、糾正世俗高聲而言的人,不要拘泥於世襲貴族,而一定要優先從隱逸之士或普通人中選拔。事實上,百戰百勝的大勢,兼併統一的威風,那是(春秋)五伯和韓信、白起所建的功勳;至於制定禮樂,闡明和弘揚道德教化,正是士人出力的時候。謹望陛下擇用我這個狂人的意見。”惠帝初年,任馮翊太守。元康三年去世。當初,孫楚和同郡的王濟友好,王濟為本州大中正,訪找考察鄉邑人士的品行表現,訪問到孫楚時,王濟對同僚說:“這人不是你所能了解的,我自己來辦。於是就評述孫楚道:“天才博識,格外突出,超出一般人。”孫楚很少有所推崇佩服的,僅王濟一人。孫楚年輕時想隱居,對王濟說:“想以山石為枕以江水洗漱。”誤說是“以山石洗漱以江流為枕”。王濟說:“江流不能枕,山石不能洗。”孫楚說:“所以說以江流為枕,是想洗淨耳朵;所以說用山石洗漱,是想磨礪牙齒。”當初,孫楚在因妻死服喪期滿除去喪服後,寫詩給王濟看,王濟說:“我不明白文生於情,還是情生於文,但讀此詩很令我傷感,增加了夫婦間的相互敬重。”
《晉書·孫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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