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祖瑩傳》原文及翻譯
魏書
原文:
祖瑩,字元珍,范陽道人也。好學耽書,以晝繼夜,父母恐其成疾,禁之不能止,常密於灰中藏火,驅逐憧仆,父母寢睡之後,燃火讀書,以衣被蔽塞窗戶,恐漏光明,為家人所覺。由是聲譽甚盛。中書監高允每嘆曰:“此子才器,非諸生所及,終當遠至。”時中書博士張天龍講《尚書》,選為都講。生徒悉集瑩夜讀倦乃不覺曉催講既切遂誤持同房生李孝怡《禮》上座博士嚴不敢還取乃置《禮》於前誦《尚書》三篇乃不遺一字講罷,孝怡異之,向博士說,舉學盡驚。後高祖聞之,召入,令誦五經章句,並陳大義,帝嗟賞之。以才名拜太學博士,征署彭城王元勰法曹行參軍,甚見重。尚書令王肅曾詠《悲平城》詩,勰甚嗟其美,欲使肅更詠,乃失語云:“王公吟詠情性,聲律殊佳,可更為誦《悲彭城》詩乎?”肅因戲勰云:“何意《悲平城》為《悲彭城》也?”勰有慚色,瑩在座,即云:“所有《悲彭城》,王公自未見耳。”肅雲;“可為誦之。”瑩應聲云:“悲彭城,楚歌四面起。屍積石樑亭,血流睢水裡。”肅甚嗟賞之,勰亦大悅,退謂瑩曰:“即定是神口。今日若不得卿,幾為吳子所屈。”瑩以文學見重,常語人云:“文章須自出機杼,成一家風骨,何能共人同生活也?”性爽俠,有節氣,士有窮厄命途多舛者,以命歸之,必盡見存拯,時亦以此多之。孝昌中,於廣平王第掘得古玉印,敕召瑩與黃門侍郎李琰之,令辨何世之物,瑩云:“此是于闐國王晉太康中所獻。”乃以墨塗字觀之,果如瑩言,時人稱為博物。累遷國子祭酒,及出帝登阼,瑩以太常行禮,封文安縣子。稍以功遷儀同三司,進爵為伯。薨,贈尚書左僕射、司徒公、冀州刺史。
(節選自《魏書·祖瑩傳》)
譯文/翻譯:
祖瑩,字元珍,是范陽遒縣人。祖瑩刻苦好學,沉湎於書籍之中,夜以繼日,父母擔心他會讀出病來,想禁止他苦讀卻禁止不了。他經常在炭灰之中藏著火種,趕走僕人,等父母睡覺之後,燃火讀書,用衣被遮住窗戶,以防泄漏光亮,被家人發覺。由此他的聲譽更高了。中書監高允常常讚嘆說:“這青年的才能和器局,不是諸生所能趕得上的,終將有遠大前途。”當時中書博士張天龍講授《尚書》,選他為都講。學生們全部集合,祖瑩晚上讀書太勞累了,竟不知天亮了。博士十分著急地催促他去講課,忙亂中祖瑩誤把同房間學生李孝怡的《禮》拿到講台上去了。博士十分嚴厲,祖瑩不敢回去換書,於是只好把《禮》放在前面,背誦《尚書》里三篇文章,竟不漏一字。講完之後,李孝怡感到驚異,向博士說明了原委,學中師生全都大為驚奇。後來高祖聽說此事,召他入內宮,要他誦背五經章句,並講述大義,皇帝讚嘆不已。祖瑩憑藉才學名聲被任命為太學博士,被徵召為彭城王元勰的法曹行參軍,很被器重。尚書令王肅曾經吟詠一首《悲平城詩》,彭城王元勰很是嘆賞其文辭優美,想讓王肅再吟詠,卻失口說:“王公您吟詠情性,詞語聲律,都特別優美,是不是可以再吟一遍《悲彭城詩》?”王肅就開玩笑說:“怎么《悲平城》變成了《悲彭城》了?”元勰面有慚愧之色。祖瑩當時在座,就說:“有《悲彭城》,只不過是王公您沒有見過。”王肅說:“可以為我們讀一讀。”祖瑩應聲誦讀:“悲彭城,楚歌四面起。屍積石樑亭,血流睢水裡。”王肅聽罷,很是驚嘆讚賞。元勰也大為高興,回來對祖瑩說:“你真是神嘴啊。今天若不是你,我差點被吳子所壓服。”祖瑩以文學為世人所重,他常對人說:“文章必須自出匠心,成一家風骨,怎能和別人求同呢?”祖瑩性情豪爽,氣節很高,處境困窘失意、命運充滿不順屢受挫折的士大夫,都會託命於他,他必然會盡力關懷救助,當時人也因此誇獎他。孝昌年間,在廣平王府第挖得古代玉印,皇帝下詔讓祖瑩與黃門侍郎李琰之去辨別它是什麼時代的東西。祖瑩說:“這是于闐國王在晉朝太康年間獻給皇上的禮物。”於是用墨塗字驗看,果然像祖瑩所說那樣,當時人稱讚他博聞多識。他多次升遷後擔任國子祭酒,等到出帝登基,祖瑩以太常卿的身份主持大禮,被封為文安縣子。漸漸地因功遷升儀同三司,晉封為伯爵。他去世以後,朝廷追贈他為尚書左僕射、司徒公、冀州刺史。
《魏書·祖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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