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四)-第三部-馬呂斯-第七卷-貓老闆(3)


在社會的底下,讓我們強調這一點,直到愚昧狀態被清除的那一天,總還會有藏惡的大窟窖.
這個窟窖在一切窟窖之下,也是一切窟窖的敵人.那是普遍的恨.這窟窖不知道有哲學,它的尖刀從來沒有削過一支筆.它的黑色和墨跡的卓越的黑色毫無關係.那些蜷曲在這毒氣熏人的洞裡的黑手指從不翻一頁書,也從不打開一張報紙.對卡圖什來說,巴貝夫是個剝削者,對施因德漢斯(施因德漢斯(Schindehannes),原名約翰.畢克列爾(Johann Bckler,約1780—1803),德國強盜,萊茵區匪幫的魁首,綽號施因德漢斯(意即屠夫漢斯).在德國文學中,施因德漢斯作為俠盜.打抱不平的鬥士和窮人的保護者的形象而久負盛名.)來說,馬拉還是個貴族.這窟窖的目的是推翻一切.
一切.包括它所唾棄的那些上層坑道.在它那極為醜惡的蠕動當中,它不僅只是要鑽垮現在的社會秩序,它還要鑽垮哲學,鑽垮科學,鑽垮法律,鑽垮人類的思想,鑽垮文明,鑽垮革命,鑽垮進步.它的名字,簡簡單單地說,叫做偷盜,邪淫,謀害,an6*殺.它代表黑暗,它要的是漆黑一團.這窟窖的頂是無知構成的.
在它上面的那些地窖全都只有一個願望,把它消滅掉.這便是哲學和進步同時運用它們的全部人力物力,通過現實的改善和對絕對真理的嚮往,全力奔赴的目標.摧毀這個無知窟窖,那罪惡淵藪也就毀滅掉了.
讓我們把剛才所說的一部分用幾個字概括起來,社會的唯一危害是黑暗.
人類,便是同類.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塊粘土.在前定的命運里毫無區別,至少在下界是這樣的.從前,同樣的一個影子;現在,同樣的一個肉體;將來,同樣的一撮灰.但是,在做人的麵糊里攙上無知,它便變成黑的.這種無法挽救的黑色透入人心,便成為惡.
$$$$三 巴伯.海嘴.鐵牙和巴納斯山
一個四人黑幫,巴伯.海嘴.鐵牙和巴納斯山,從一八三○到一八三五,統治著巴黎的第三地下層.
海嘴是個超級大力士.他的窩在馬利容橋拱的暗溝裡.他有六尺高,石胸,鋼臂,山洞裡風聲似的鼻息,巨無霸的腰身,小雀的腦袋.人們見了他,還以為是法爾內斯的《赫拉克勒斯》穿上了棉布褲和棉絨褂子.海嘴有這種塑像似的身體,本可以驅除魔怪,但是他覺得不如自己當個魔怪來得更方便些.額頭低,額角闊,不到四十歲兩隻眼角便有了鵝掌紋,毛髮粗而短,板刷腮幫,野豬鬍子.從這裡我們可以想見其人.他的一身肌肉要求工作,但是他的愚蠢不願意.這是個大力懶漢,憑懶勁sha6*人的兇手.有人認為他是個在殖民地生長的白人.他大致和布律納(布律納(Brune,1763—1815),法國元帥,十八世紀末法國資產階級革命活動家,右翼雅各賓黨人,丹東分子,後為拿破崙的擁護者.在王朝復辟的白色恐怖時期,在阿維尼翁被害.)元帥有點關係,一八一五年曾在阿維尼翁當過扛夫.在那以後,他便當了土匪.
巴伯的清癯和海嘴的肥壯適成對比.巴伯瘦小而多才.他雖是透明的,卻又叫別人看他不透.人們可以透過他的骨頭看見光,但是透過他的瞳孔卻什麼也瞧不見.他自稱是化學家.他在波白什戲班裡當過丑角,在波比諾戲班裡當過小花臉.他在聖米耶爾演過鬧劇.這是個裝腔作勢的人,能言會道,突出他的笑容,重視他的手勢.他的行當是在街頭叫賣石膏半身像和政府首腦的畫片.此外,他還拔牙.他也在市集上展覽一些畸形的怪物,並且有一個售貨棚子,帶個喇叭,張貼廣告:巴伯,牙科藝術家,科學院院士,金屬和非金屬實驗家,拔牙專家,經營同行弟兄們拋棄的斷牙根.收費:拔一個牙,一法郎五十生丁;兩個牙,兩法郎;三個牙,兩法郎五十生丁.機會難得.(這機會難得的意思是說請儘量多拔.)他結過婚,也有過孩子,卻不知道妻子和兒女在乾什麼.他把他們丟了,象丟一塊手帕.在他那黑暗的世界裡,他是個了不起的突出人物:巴伯常看報紙.一天,那還是在他把妻子和流動貨棚隨身帶上的時候,他在《訊息報》上讀到一則新聞,說有個婦人剛生下一個還能活的孩子,嘴巴象牛嘴,他大聲喊道:這是一筆好生意!我老婆是不會有本領替我生這么一個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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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四)-第三部-馬呂斯-第七卷-貓老闆(3)_悲慘世界原文_文學 世界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