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唐前傳-第11回-英雄混戰少華山-叔寶權棲承福寺(2)


  一日,天色將晚,離長安只有六十里之地,遠遠望見一座舊寺,新修得十分齊整.叔寶暗想:這齊李二人到京,只住三四日便好,若住得日子多,少不得有禍.今日才十二月十五日,還有一月,不如在前邊新修的這個寺內,問長老借間僧房,權住幾日,到燈節邊進城.乘這三五日時光,也好拘管他們.思算已定,又不好明言,只得設計對齊李二人道:二位賢弟,我想長安城內,人多屋少,又兼行商過客,往來甚多,哪裡有寬闊下處,足夠你我二十餘人居住?況城內許多拘束.甚不爽快.我的意思,要在前邊新修寺里,借間僧房權住.你看這荒郊曠野,又無拘束,任我們走馬射箭,舞劍掄槍,豈不快活?住過今年,到燈節邊,我便進城送禮,列位就去看燈.王伯當因二人有些礙眼,也極力攛掇.
  說話之間,早到山門首下馬.拿手下看了行李馬匹,四人一齊入寺.進了二山門,過韋馱殿內,又有一座佛殿,望將上去,四面還不曾修好.月台下搭了高架,匠人修整檐口,木架邊設公座一張,公座上撐一把黃羅傘,傘下公座上坐了一位紫衣少年,旁站六人,青衣小帽,垂手侍立.月台下豎兩面虎頭牌,用朱筆標點,前面還有刑具排列.這官兒不知何人.叔寶看了,對三人道:賢弟,不要上去,那黃羅傘下,坐一少年,必是現任官長.我們四人上去,還是與他見禮好,不與他見禮好?剛則取禍,弱則取辱,不如避他為是.伯當道:有理!我們與他榮辱無關,只往後邊去,與長老借住便了.
  兄弟四人,一齊走過小甬道,至大雄殿前,見許多泥水匠,在那裡刮瓦磨磚.叔寶向匠人道:我問你一聲,這寺是何人修理?匠人道:是并州太原府唐國公修的.叔寶道:我聞他告病還鄉,如今又聞他留守太原,為何在此間乾此功德?匠人道:唐國公昔年奉旨還鄉,途間在此寺權住,竇夫人分娩了第二位世子在這裡.唐國公怕污穢了佛像,發心布施萬金,重新修建這大殿.上坐的紫衣少年,就是他的郡馬,姓柴名紹,字嗣昌.
  叔寶聽了,四人遂進東角門,見東邊新建起虎頭門樓,懸朱紅大匾,大書報德祠三個金字.四人走進裡邊,乃是小小三間殿宇,居中一座神龕,龕內站著一尊神像.頭戴青色范陽氈笠,身穿皂布海青箭衣,外套黃色罩甲,足穿黃鹿皮靴.面前一個牌位,上寫六個金字,乃是恩公瓊五生位.旁邊又有幾個細字:是信官李淵沐手奉祀.叔寶一見,暗暗點頭.你道為何?只因那年叔寶在臨潼山,打敗了一班響馬,救了李淵,唐公要問叔寶姓名,叔寶恐有是非,放馬奔走.唐公趕了十餘里,叔寶只通名秦瓊二字,搖手叫他不要趕.唐公只聽得瓊字,見他伸手,乃借認五字.故誤書在此.
  齊國遠看了,連這六個字也不認得,問道:伯當兄,這神像可是韋馱么?伯當笑道:不是韋馱,乃是生像,此人還在.各人都驚異起來,看看這像,實與秦叔寶無異.那個神龕左右,卻塑兩個從人,一個牽一匹黃驃馬,一個捧兩根金裝鐧.伯當走近叔寶低聲問道:往年兄出潞州,是這樣打扮么?叔寶道:這就是我的形像.伯當就問其故,叔寶遂將救唐公事情說了一遍.
  不想柴紹見四人進來,氣宇軒昂,即著人隨看他們作何勾當.叔寶所言之事,卻被家丁聽見,連忙報告柴紹.柴紹聞言,遂走進生祠來,著地打拱道:哪位是妻父的活命恩人?四人答禮,伯當指叔寶道:此兄就是老千歲的故人,姓秦名瓊.當初千歲倉卒之間,錯記瓊五.如若不信,雙鐧馬匹,現在山門外.嗣昌道:四位傑士,料無相欺之理,請至方丈中獻茶.各人通了姓名,柴紹即差人到太原,報知唐公,就把四人留在寺內安住,每日供給,十分豐盛.
  看看年盡,到了正月十四日,叔寶要進長安公幹,柴紹亦要同往看燈.遂帶了四個家丁,共三十一人,離了寺中,到長安門外,歇宿在陶家店內.眾人吃了些酒,卻去睡了.叔寶不等天明,就問店主人道:你這裡有識路的尊使借一位,乘天未明,指引我進明德門,往楊越公府中送禮,自當厚謝!店主叫陶容.陶化引路,叔寶將兩串錢賞了二人.即取禮物,分作四個紙包,與兩名健步拿著,帶了陶容.陶化,瞞了眾人進明德門去.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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