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五十九 列傳四十六

○宜里布哈克三阿爾護路什雅賚擴爾坤王承業（王忠孝）
宜里布，他塔喇氏，滿洲正白旗人，阿濟格尼堪子也。初授兵部副理事官。
順治八年，襲三等伯爵，兼管牛錄。恩詔進一等伯。擢刑部侍郎，調吏部。鄭成
功據台灣為亂，議者謂當徙瀕海居民入內地，以避剽掠，絕接濟，命宜里布與尚
書蘇納海歷江南、浙江、福建勘疆界。既定，還京師，擢正白旗蒙古都統。康熙
七年，調本旗滿洲都統，列議政大臣。
吳三桂反，十三年，大將軍順承郡王勒爾錦率師討之，以宜里布參贊軍務。
既至荊州，三桂自常德攻陷松滋，襄陽總兵楊來嘉、副將洪福叛附之，壁穀城、
鄖陽間，窺覗郡邑，詔宜里布守宜昌。十四年，來嘉等犯南漳，順承郡王承
制授宜里布討逆將軍印，與副都統根特往援。來嘉等引退，旋復犯均州，壘武當
山下，宜里布督兵擊之，斬千餘級，來嘉等復引退。
時三桂屯松滋北山，緣江置戰艦，謀水陸並進。命宜里布與都統范達禮等守
襄陽、均州諸處。三桂遣其將張以誠與來嘉等寇南漳，宜里布與總督蔡毓榮分率
勁旅夾擊，斬三千餘級。十六年，命與將軍穆占率荊州滿洲兵自岳州下長沙，克
茶陵。三桂兵奔攸縣，宜里布追擊之，斬四千餘級，俘百餘，克攸縣。
十七年，穆占師進克郴州、永興諸處，駐師郴州，而令宜里布守永興。三桂
遣其將馬寶、胡國柱等來犯，與副都統哈克三督兵御之，力戰，殞於陣。喪還，
遣內大臣奠茶酒，復遣侍衛諭其母曰：“宜里布侍朕久，深知其為人。出師有勞
績，方謂功成奏凱，即可相見。忽聞陣沒，悽愴痛悼！爾家貧，予白金六百為治
喪資。”賜祭葬，謚武壯。子阿什坦襲爵。
哈克三，佟佳氏，滿洲正藍旗人。父法薩里巴圖魯，以驍騎校從征戰沒。哈
克三初授禮部筆帖式，累遷員外郎。順治十四年，改授巴牙喇甲喇章京。康熙二
年，李自成餘孽李來亨等據茅麓山，剽掠為民害，從將軍穆里瑪等討之。賊入山，
哈克三從巴牙喇纛章京堪泰自山後進，大破之；復與總兵yu6*大6*海夾擊，多所斬馘，
來亨自縊死：擢正藍旗蒙古副都統。十二年，調滿洲副都統，尋遷護軍統領。
十四年，察哈爾布爾尼叛，大將軍信郡王鄂紥率師討之，哈克三參贊軍務。
師次達祿，布爾尼列陣以待，而隱兵山谷間以誘我師。土默特兵遇伏，哈克三力
御敗之。復督驍騎突賊陣，賊潰奔，斬馘甚眾，布爾尼以三十騎遁。敘功，授三
等阿達哈哈番。
十六年，大將軍簡親王喇布討吳三桂，哈克三參贊軍務。三桂將韓大任據萬
安，哈克三與副都統雅沁等分道進，大任渡河走。哈克三以山逕隘不容騎，請調
綠旗兵守隘，斷賊餉道，上責其稽延，敕窮追毋縱入楚。賊竄興國山中，追擊之
黃塘、新田鋪，師舍騎而徒，奮擊，賊大潰。複選輕騎夜逐賊至姜坑嶺，賊據險
自保，哈克三分兵環攻，斬千餘級。大任等收餘眾走福建，屯老虎洞。十七年三
月，與都統巴雅爾，副都統錫三、雅沁、布舒庫等分隊奪隘，斬六千餘級，獲所
置總兵以下三百餘。大任窮蹙，率眾詣康親王軍降，哈克三還吉安。旋命赴湖南，
與將軍穆占會師駐郴州。三桂將馬寶、胡國柱攻永興急，穆占令哈克三率師赴援，
與都統宜里布力戰，同歿於陣。喪還，遣內大臣奠茶酒，予白金五百治喪，賜祭
葬，謚武毅，進世職一等阿達哈哈番兼拖沙喇哈番，無子，以弟之子巴爾泰襲。
阿爾護，富察氏，滿洲鑲紅旗人，世居輝發。父鄂拜，國初來歸，管牛錄。
從入關，擊走李自成。復從征福建有功，予世職一等阿達哈哈番。累遷鑲紅旗蒙
古副都統。阿爾護初授王府長史。
康熙十三年，命署副都統，與將軍坤巴圖魯率師出駐汝寧。其冬，吳三桂將
王屏藩等自四川窺陝西，提督王輔臣叛應之。與坤巴圖魯赴西安，十四年，將五
百人守寶雞。賊來犯，擊之，敗去，追至天王村，撫定歸州十二堡，降其將七、
兵千餘。八月，詔分將軍佛尼埒兵六百授阿爾護，守棧道諸險要。與三桂將彭時
亨戰仰天池，大捷。出螞蟻河口，望見賊營分立九龍山，即以銳師宵加之，賊大
潰。十月，三桂將石存禮等擁眾八千出棧道，據益門鎮口，分七營窺寶雞，兼為
王輔臣聲援。阿爾護令軍中曰：“有能攻剋隘口者，賞與克州縣城同。”軍士
氣奮，分三道上，直搗其巢，力戰，自巳至未，七營盡破，追奔十數里，射殪其
將，獲旗幟、器械無算。迭破賊仰天池山下，及益門鎮東邵家山、黃兒子溝、沈
家坡諸處，自是賊不敢出棧道。
十五年，授鑲紅旗蒙古副都統。從將軍穆占移師湖廣。十六年，三桂將吳國
貴犯長沙，力戰，死之。事聞，謚敏壯，予三等阿達哈哈番。
路什，納喇氏，滿洲鑲黃旗人，世居章甲城。父克恩，歸太祖。路什以驍勇
稱。崇德七年，師入兗州，以雲梯攻城，路什先登，克之，賜號“巴圖魯”，予
世職游擊。
順治初，以甲喇額真從入關，與牛錄額真袞泰將步兵擊李自成；復與梅勒額
真阿哈尼堪逐自成至慶都，敗之，自成潰而西。二年，從英親王阿濟格徇陝西，
與梅勒額真阿喇善攻綏德，圍延安，七戰七克。時自成南走商州，奔湖廣，躡追
至武昌，獲其孥。論功，進二等。
張獻忠據蜀，久不下。三年，從肅親王豪格西征，會叛將賀珍等犯漢中，分
兵守雞頭關，路什與巴牙喇纛章京鰲拜擊卻之；追破珍於楚湖，入四川，所向皆
捷。獻忠既滅，分兵剿餘賊，俘斬甚眾，進三等阿思哈尼哈番。
十五年，從信郡王多尼南征，師入貴州。明桂王將羅大順出拒戰於黔西州十
萬溪箐，路什與噶布希賢噶喇依昂邦鄂訥、梅勒額真噶褚哈分兵擊之，連破數營，
敵大潰。敘功，進二等。
吳三桂反，路什年已七十，請從征，遂從貝勒尚善徇湖南。康熙十七年秋，
以偏師取湘陰，進洞庭湖，守九馬嘴。寇至，風大作，泊綠林灘，舟被擊，路什
猶賈勇發矢石，擊殺十數人，力竭，死。時七月二十八日也。事聞，進一等兼拖
沙喇哈番。
子布納海，襲。聖祖親征噶爾丹，布納海從內大臣費揚古出西路，戰於昭莫
多。師有功，進三等精奇尼哈番。卒，子瑚什屯，降襲二等阿思哈尼哈番。
雅賚，納喇氏，滿洲正藍旗人。初任王府長史，兼佐領。康熙十三年，命署
副都統，駐防江寧，未至，徙駐安慶。耿精忠遣其將擾江西，廣信、建昌、饒州
並陷。大將軍安親王岳樂率禁旅南征，駐南昌，以雅賚與署領都統阿喀尼參贊軍
務，移兵攻彭澤。既，詗知賊據小姑山，先遣兵擊之。賊結水寨拒戰，我軍出
其後，陟山而下，斬其裨將，餘眾多被創赴水死。師進攻彭澤，城西臨江，南北
皆倚山，路險峻，乃督兵略其東，陟山，樹雲梯以登。賊不能抗，縱火啟東門走，
追擊敗之，遂進攻湖口。安親王軍至，賊棄城走都昌，雅賚追及之，敗竄鄱陽湖，
所置吏以湖口降。
十四年，將水師逐賊鄱陽湖，趨五桂寨，賊棄寨走，其將黃浩浮舟來犯，擊
卻之。追至梅溪、瑞洪、康山湖及壩口，先後得船數百，斬數千級，與陸軍會苜
蓿灣，克餘乾縣。復進征建昌，精忠將邵連登據常興山，列營三十，雅賚攻其左，
諸軍自右擊之，盡夷其巢，連登中流矢死。復與都統霍特徵廣信，次石峽，方暑，
士馬疲渴，猝遇伏，師少卻，雅賚直前奮戰，中炮死，賜祭葬，謚襄壯，予世職
拜他喇布勒哈番。
擴爾坤，薩克達氏，滿洲鑲紅旗人，世居那穆都魯。祖葉古德，歸太祖，編
牛錄，俾統之。父喜福，任兵部理事官。崇德間，從征黑龍江，順治初，從征漢
中，皆有功。復出討姜瓖，瓖將屯寧武關，分據左衛。喜福力戰，被巨創，
卒於軍，世職累進二等阿達哈哈番。
擴爾坤初授牛錄額真。從征貴州，戰屢捷。康熙初襲職，遷護軍參領，擢鑲
紅旗蒙古副都統。吳三桂反，命率師駐防太原。十三年，徙駐西安。會四川告警，
命進駐漢中。三桂將吳之茂犯廣元，遣兵敗之，復分水陸兼進，又擊之敗去。之
茂遣裨將賀騰龍劫糧二郎關，擴爾坤馳擊，獲騰龍。之茂復遣裨將何德成犯廣元，
分兵渡河擊卻之，逐北三十餘里。尋以七盤、朝天諸關復陷賊，詔還駐漢中。
十四年，漢中乏餉，將軍錫卜臣領兵還城固，擴爾坤率右翼兵殿後。三桂將
彭時亨等擁眾八千據險邀阻，擴爾坤擊潰之，且戰且行三晝夜，次洋縣金水河，
七戰皆捷。諸軍前行，仍令擴爾坤殿，俄賊環偪，力戰中創，殞於陣，賜祭葬，
進世職三等阿思哈尼哈番。子遜紥齊，襲職，官至工部尚書。
王承業，字瓊山，江南廬江人。少入伍。康熙初，從軍福建，克金門、廈門。
累擢游擊，遷廣西副將。十七年，將軍莽依圖徇廣西，以承業為新設援剿中營總
兵，管副將事。十八年，吳世琮犯梧州，承業擊敗之。世琮棄營宵遁，克潯州。
世琮以十萬人分屯貴州、廣西諸要隘，而自將兵圍南寧。承業赴援，設奇與城兵
相犄角，戰新村西山之巔，斬六千餘級，世琮負重傷敗走，南寧圍解。遂自陶鄧
山進剿柳州，叛將馬承蔭以二萬人拒戰，擊敗之，乘勝定象州，承蔭遂降。
其冬，將軍賚塔自南寧直進雲南，檄承業至西隆。吳世璠將何繼祖據石門坎，
去安籠所三十里，地僻道險。十九年正月，承業奮勇入，連奪二隘口，復所城。
繼祖退據黃草壩，列象拒戰，承業疾擊之，自卯至未，毀其營二十有二。克曲靖，
取霑益，下馬龍、楊林，大小三十餘戰，無不披靡。既抵會城，壁城外歸化寺。
世璠將胡國柄、劉起龍出拒，承業引守備林廷燏鏖戰，自卯至午，突入賊陣，
炮中額，墜馬死。廷燏單騎馳救，賊矢雨集，亦殞於陣。事聞，詔贈承業右都
督，廷燏贈都司僉事。
王忠孝，奉天人。以參將銜從軍屢有功，累擢署左翼總兵官。從將軍賚塔下
雲南，為前鋒。克西隆，攻廣西縣，忠孝與所部游擊林桂選勇士數十人，越嶺疾
馳下，大破賊。攻石門坎，師盛旗幟，鳴鼓角，趨上游，忠孝與桂督兵涉水，出
間道繞其後，破敵砦。攻黃草壩，與桂引敵入谷，伏起，夾擊，斬世璠軍裨將。
既破隘，師進薄雲南會城。國柄等出戰，忠孝與承業、廷燏同時戰死，贈都督
同知。
廷燏，廣東南海人。桂，廣東番禺人。忠孝既戰沒，桂佐賚塔定雲南，代
為左翼總兵官。
論曰：吳三桂白首舉事，號善用兵。屯松滋數年，不敢渡江攻荊州。晚欲通
贛、粵道，宜理布、哈克三以死拒，然終不得達，安在其為善用兵也？阿爾護輩
殺敵致果，授命疆埸。承業戰沒雲南城下，悍敵致死，誠有不易當者。故比而論
之，亦以見戡定始末。他死事者，語別見忠義傳，不能遍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