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奇遇(2)
一得到自由,他就輕捷地跳起來,在睡得像一堆泥似的阿拉伯士兵中隨手撈了一支槍和一把匕首,又小心翼翼地偷了一袋乾棗、麥粒和 * ,最後,它將這把馬刀系在腰裡,躡手躡腳地朝馬群走去。他不敢細細挑選,只拉了一匹背上未曾卸鞍的馬,悄沒聲兒地離開了。等走到估計敵人已來不及追趕他的地方,他縱身上馬,風馳電掣般朝他認為法軍所在的方向跑去。跑了一天的馬還沒有恢復體力,只在他馬刺無情的狠刺下勉力死跑,終於,過不了好多的時間,它倒了下來。它已經跑脫了力,氣息奄奄。這時的法國士兵也早已腿膝酸軟。要他單獨在茫茫的沙漠裡趕路,這已是不可能的事。幸而,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土丘,在土丘的周圍長著幾棵棕櫚和沙棗樹,土丘的背陰處有一個寬敞潮濕的洞穴。他鑽進洞裡,聞到一般臊味兒,他以為沙漠裡不會有什麼猛獸,只以為是沙漠狐之類的小動物。這時,疲累已經戰勝了他,他不及細想,一頭倒在地上躺下來,十秒鐘後,已經進入了夢鄉。
大約是半夜時分,他被一種奇異的聲響所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四周寂靜無聲,只有一陣陣輕輕的很有節奏的呼吸聲。這聲音雖輕卻很有力。他斷定,這決不是人所能發出的聲音。由於極端的恐懼,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吃力地睜大眼睛在黑暗中探索,終於,發現有兩束微弱黃暈的光。
一頭大野獸正躺在離他三步之遙的地方。是獅子、豹子,還是羚羊,他搞不清。這時的他,出於恐怖,已變得十分的敏感。昨夜睡前未曾好好辨認的氣味變得強烈異常。這是一股子刺鼻的臭味,有點像是貓身上發出來的,只是要濃重得多。月亮已經下沉,月光很快照進了洞穴。這個士兵看到了一頭豹子斑斑點點的皮毛。它全身蟋曲著,像條大狗。它的眼睛剛才還睜開過那么一會兒,現在又閉上了。它的腦袋正對準了這個法國年輕人。眼下,他已成了這頭野獸的俘虜了。
他在緊張地作著估計:我能用火槍一槍把它結果掉嗎?不,不行,距離太近了,我的槍身掄不過來,無法瞄準。萬一,在我調轉槍頭的瞬間,它醒了過來,我可是有死無生了……一想到這一點,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寂靜中他聽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動。
他有兩次將手伸向馬刀,想出其不意地一刀劈過去,將這顆美麗的豹頭剁下來。可是他意識到,要斬進這滑溜而又堅硬的皮毛決非一件易事,如果一刀不能結果它,反過來,他只有一死。於是,他只得放棄這個大膽的計畫,決定等到天亮再說,到那時,只有與這傢伙搏鬥一場了。
天色已經放亮,母豹還在打鼾。它的姿態與貓一般可愛。它的頭枕在滿是血污的、強健而又兇惡的前爪之中。在它的嘴邊可以看到幾根銀色的鬍鬚。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豹子睜開了眼睛,然後舔了舔它的前爪,像要舔去前爪的僵硬。它打了個呵欠。在打呵欠的時候,它張開了那血盆大口,露出了滿嘴可驚可怖的牙齒,它那捲曲的舌頭,活像是一把銼刀。隨即,它動作柔韌地打了一個滾,又認真地舔淨了爪上和嘴邊的血污,安閒地抓撓著它的頭。
這一切,它都是當著這個兩腳動物的面做的,只是眼睛始終沒有離開他。
有那么一瞬間,豹子看見這個兩腳動物的手裡有一件什麼東西一閃,這是法國人在握匕首。豹子牢牢地盯著他。它的目光中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金屬的光澤來,使他連忙又將匕首放回老地方去了。母豹站了起來,走近他。他打了一個寒顫,隨即迅速鎮靜下來,態度也由恐懼轉而為愛撫。他在朝它眨眼睛呢,像是要對它施展魔法。然後,這個人讓它走近,緩而又緩地伸出手來,撫摩起它的背脊來,從頭摸到尾。他在用指甲抓撓它那柔韌的脊椎。這些動作很輕,令豹子充滿了快感。它快慰地翹起尾巴,眼睛裡閃爍著奇異而又濕潤的光澤。當這個人第三次對它撫摩時,母豹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陣陣像貓在感覺舒服時所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這聲音來自它那壯碩的咽喉深處,甚至在洞穴中都響起了回聲。豹子已是有點沉醉了,它在他的面前躺下來,美美地享受著他給予的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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