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誤

我國有一句老話：“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意思是“耳聞”的東西，常隨人們的“口傳”變化，道聽途說、捕風捉影、無中生有，按他人的想像與意願說得頭頭是道、有鼻子有眼，容易走樣；只有自己親眼目睹，才能辨明虛實真偽。這自然是一種常識。

然而，筆者以為，“眼見”也有失誤的時候。有次出差，筆者的同行在小商品市場買了樣式新穎、價格便宜的休閒服，回到住處，人們都誇他眼力好，買到物美價廉的東西。誰知，只穿一次後就退色、縮水，拉鏈鈕也丟了。此時，他想換也沒門，一則穿過，二則已在百多公里外，誰為一件衣服去奔波？

由此可見，眼見為實，應理解成看到事物的外觀實際，而要由表及里地了解事物的實質，不管你的眼力如何，一般較難憑一時的觀察做到。於是，筆者對某些“眼見為實”產生了擔心、憂慮，有些人抱著這個觀念，以至於偏執、固執地把“眼見”神化了。殊不知，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眼睛只有直觀感性，沒有客觀理性；不僅在看物，看人也是一樣。比如《西遊記》中白骨精可變成美貌的女子、慈祥的老人，唐僧、八戒、沙僧都被騙，只有孫悟空的火眼金睛能看穿這個多變的妖精。神話如此，現實亦然。媒體也曾披露某女很美麗，卻是個騙子；某男很英俊，卻是個扒手；一些被查處的貪官污吏，是掛滿“優秀”“先進”桂冠的“正人君子”，在民眾的心目中都是最信得過、靠得住、受人尊敬的人，可一被查處，剝下偽裝，就成了令人唾棄的臭狗屎。在人的問題上，為什麼出現“眼誤”？因為“眼”雖聰穎機靈，卻往往屈從於“心”的唆使，心邪則眼斜，鬼迷心竅則妖霧遮目，這時眼就會是非顛倒，人妖不分。

正常情況下，眼睛收集第一信號，給大腦提供感觀原料，但在非常場合，特別是在科技、藝術等活動中，卻很容易被迷惑，甚至被假象將一軍。比如，一根直筷子插入有水的玻璃杯，人們看到杯中的筷子卻是折彎的；太陽在人們直觀的眼裡是白色的，但透過三稜鏡看它卻是多彩的。又如，影視螢幕上的一切分明是“死”的，通過“蒙太奇”，它們都“活化”了。一個表面上看似乎是健康的人，在科技的“穿透力”——X光的照射下，就不一定是健康的。近幾年央視春晚都有魔術表演，如活蹦亂跳的金魚竟會乖乖地聽人指揮；用吸管從鏡里喝放在桌面杯里的咖啡；眾目睽睽下將台上彈鋼琴的人與鋼琴同時變得無影無蹤，彈鋼琴的人卻在觀眾席中出現……魔術就是一個利用人們“眼誤”的最好佐證。也正因此，即使有滿場政法幹警、武警官兵看著舞台上的魔術師舉著刀劍“殺人”，不但無人前去怒目厲聲制止，反而掌聲雷動、笑逐言開。

在豐富多彩的大千世界裡，無眼是極大的災難與痛苦，有眼則精彩紛呈。但“眼誤”也常產生困惑與煩惱，甚至帶來悲慘的損失，因而，更需要藉助於“第三隻眼”去揭示、顯現。我多么想借得一雙慧眼把這變幻莫測的如霧世界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