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田埂

阡阡陌陌的田埂，風風雨雨的情結，總是淡忘不了。不知走過多少回，也不知走過多少條，日裡走，夜裡走，一直走出它的纏綿，它的意境，它的通達。

母親懷著我時，正是農忙季節，孕婦也得下農田收割稻子，使它顆粒歸倉。由於她行動不方便，從埂上滑到田裡，幸好無大礙。在我出世後，母親便把我的乳名取作“田埂仔”。於是，我便與田埂結下了不解之緣。

田埂，其實就是土埂，圍繞水田四周，既作地界，又能框水，有了它水田才能插秧種稻，也便於農人進行田間管理時行走。於是一條田埂便成了田間四通八達的交通線。我家住在山區，出門就是梯田。山區的田埂與平原的田埂有所不同，山區梯田的田埂多呈弧形，從山腳一直圈到山頂，從山下往山上看如同天梯一般，直插雲霄，十分壯觀；而從山頂往下俯瞰，梯田層層疊疊，如同大大小小的寶玉，鑲嵌在山間，令人心曠神怡。

田埂的寬度一般在30厘米左右，窄窄的，如同平衡木。走在上面，既要膽量，又要技巧。試想，一個人肩膀上挑著沉甸甸的擔子，還要行走自如，健步如飛，不是一日兩日練就的功夫。記得有一次，我挑著一擔肥料走在田埂上，如履薄冰，戰戰兢兢，腳下一滑，連人帶挑都滾進了水田裡。這下子，一身泥倒不說，那擔肥就近施肥，“肥水流進了別人田”，挨家人罵是免不了。從那次後，我下決心闖過這一關，平時有事沒事，都要在田埂上走上幾個來回，而且專挑又窄又滑的田埂苦練“行走功”。這樣，天長日久，膽量大了，步伐穩了，行走如風。果然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啊。

對於農人來說，小田埂應當物盡其用，地盡其力。於是，稻田的主人動起了腦筋，在它的上面種豆，俗語說是種“田埂豆”。每隔50厘米，就在田埂上播上三兩粒豆種，再從田裡摳上一把土覆蓋其上，秋後就可以收回一把黃豆，積少成多，一家可多收百把十斤豆子，到了逢年過節用它磨成豆腐，餐桌上又多了一道美食。對於這種活兒，我是樂此不疲的，而且總是大包大攬。緣此，“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道理從小就這樣紮根在幼小的心靈里。

在我的心裡，田埂總是默默無聞，任踩任怨，廝守田園。無論是天寒地凍，無論是風吹雨打，它總是一片赤誠地呵護著田園；無論春日，無論夏季，總是一本初衷地固守地盤，任人來人往，與人方便。

走過田埂，它就定格在我的心裡。走過田埂的人，還有什麼路不能走，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