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張邦昌傳》原文及翻譯

宋史

原文:

張邦昌,字子能,永靜軍東光人也。
欽宗即位,拜少宰。金人犯京師,朝廷議割三鎮,俾邦昌為質於金以求成。邦昌力主和議,不意身自為質,及行,乃要欽宗署御批無變割地議,不許。明年春,金營文書來,令推異姓堪為人主者從軍前備禮冊命。留守孫傅等表請立趙氏。金人怒,劫傅等召百官雜議,眾莫敢出聲,相視久之,乃曰:“今日當勉強應命,舉在軍前者一人。”尚書員外郎宋齊愈書“張邦昌”三字示之,遂定議。王時雍時為留守,再集百官詣秘書省,至即閉省門,以兵環之,諭眾以立邦昌,眾意唯唯。邦昌始欲引決,或曰:“相公不前死城外,今欲塗炭一城耶?”邦昌北向拜舞受冊,即偽位,僭號大楚。時雍率百官遽拜,邦昌但東面拱立。是日,風霾,日暈無光。百官慘沮,邦昌亦變色。見百官稱“予”,手詔曰“手書”。獨時雍每言事邦昌前,輒稱“臣啟陛下”,邦昌斥之。
金人將退師,邦昌詣金營祖別,起居悉如常儀,士庶觀者無不感愴。金師既還,邦昌降手書赦天下。呂好問謂邦昌曰:“人情歸公者,劫於金人之威耳,金人既去,能復有今日乎?康王居外久,眾所歸心,曷不推戴之?”邦昌從之,乃遣蔣師愈齎書於康王自陳:“所以勉循金人推戴者,欲權宜一時以紓國難也,敢有他乎?”王詢師愈等,具知所由,乃報書邦昌。書既下,中外大說。
王即皇帝位,相李綱。綱上書極論:“國破而資之以為利,君辱而攘之以為榮。建邦四十餘日,逮金人之既退,方降赦以收恩。是宜肆諸市朝,以為亂臣賊子之戒。”又力言:“邦昌已僭逆,豈可留之朝廷,使道路目為故天子哉?”高宗乃詔數邦昌罪,賜死潭州。
(刪節自《宋史·列傳第二百三十四》)

譯文/翻譯:

張邦昌,字子能,永靜軍東光人。
欽宗即位,授予他少宰一職。金人進犯京師,朝廷商議割讓三鎮,讓張邦昌在金做人質以此求和。張邦昌極力主張講和,沒想到自己成為人質,出行時,就請求欽宗簽署御批不變動割地的方案,沒有同意。第二年春天,金人營地送文書來,命令推舉可以擔當君主的不姓趙的人到軍隊前準備禮儀接受冊命。留守孫傅等上表請求立趙氏。金人發怒,脅迫孫傅等召集百官共同商議,眾人不敢出聲,相視很久,就說:“今天應當勉強聽從命令,推舉一個軍隊(戰場上)的人前去。”尚書員外郎宋齊愈寫“張邦昌”三個字給他們看,於是定下意見。王時雍當時任留守,再次召集百官到秘書省,到後就關閉省門,派兵保衛,告訴眾人擁立張邦昌,眾人想要答應。張邦昌開始想要zi6*殺,有人說:“相公不早死於城外,現在想要使一城生靈塗炭嗎?”張邦昌向北拜舞接受冊命,登偽位,僭號大楚。時雍帶領百官突然下拜,張邦昌只是向東拱手站立。那天,大風颳起塵土,太陽周圍光環失去光芒。百官傷心喪氣,張邦昌也變了臉色。接見百官稱“予”,手詔稱“手書”。只有時雍每次在張邦昌面前上言國事,動不動就稱“臣啟陛下”,張邦昌斥責他。
金人將退兵,張邦昌到金人陣營鑑別送行,舉動都與平時禮儀一樣,觀看的士人平民無不感傷。金兵回去後,張邦昌降手書在天下實行大赦。呂好問對張邦昌說:“人心歸於你,是因為被金人的威勢脅迫,金人已經離去,還能再有今天的樣子嗎?康王久居朝外,眾心所歸,為什麼不能擁戴他呢?”張邦昌聽從,差遣蔣師愈送信給康王,信中說道:“盡力順從金人推舉擁護的原因,是想要暫且適應一時來解除國難,哪敢有其他呢?”康王詢問蔣師愈等,了解全部來由,就回信給張邦昌。手書下達後,朝廷內外很高興。
康王即皇帝位,任李剛為宰相。李綱上書極力論述:“國家殘破卻以此取利,君主受辱卻加以掠奪作為榮耀。建立邦國四十多天,等到金人退兵後,才降下赦令以收買恩德。這樣該處死刑後陳屍於市,作為亂臣賊子的懲戒。”李剛又極力上言:“張邦昌已僭位叛逆,哪能留在朝廷,讓眾人看作是以前的天子呢?”高宗於是下詔歷數張邦昌罪行,賜死於潭州。
《宋史·張邦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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