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申時行傳》(二)原文及翻譯

明史

原文:

申時行,字汝默,長洲人。萬曆五年,由禮部右侍郎改吏部。時行以文字受知張居正,蘊藉不立崖異,居正安之。
六年三月,居正將歸葬父,請廣閣臣,遂以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預機務。居正攬權久,操群下如束濕,異己者率逐去之。及居正卒張四維時行相繼柄政務為寬大以次收召老成朝論多稱之然是時內閣權積重六卿大抵徇閣臣指諸大臣由四維、時行起,樂其寬,多與相厚善。四維憂歸,時行為首輔。言路為居正所遏,至是方發舒。以居正素昵時行,不能無諷刺。時行外示博大能容人,心故弗善也。帝雖樂言者訐居正短,而頗惡人論時事,言事者間謫官。眾以此望時行,口語相詆淇。諸大臣又皆右時行拄言者口,言者益憤,時行以此損物望。
十二年三月,御史丁此呂言侍郎高啟愚以試題勸進居正,帝手疏示時行。時行曰∶“此呂以曖昧陷人大辟,恐讒言接踵至,非清明之朝所宜有。“尚書楊巍因請出此呂於外,帝從巍言。而給事御史王士性等交章劾巍阿時行意,蔽塞言路。帝尋亦悔之,命罷啟愚、留此呂。時行、巍求去。(余)有丁、(許)國言∶“入臣國體所系,今以群言留此呂,恐升以安時行巍心。“國尤不勝憤,專疏求去,低諸言路。帝乃聽巍,出此呂於外,慰留時行、國石言路群起攻國。時行請量罰言者,言者益心憾,閣臣與言路日相水火矣。
初,御史魏允頁、即中李三才以科場事論及時行子用懋,貶官。給事中鄒元標劾罷時行姻徐學謨,時行假他疏逐之去。已而占物情,稍稍擢三人官,世以此稱時行長者,時行欲收人心罷居正時所行考成法;一切為簡易,亦數有獻納。嘗因災異,力言催科急迫,征派加增,刑獄繁多,用度侈靡之害。又嘗請減織造數,用鄧子龍、劉鈕平隴川,趣順義王東歸、寢葉夢熊奏以弭楊應龍之變。然是時天下承平,上下恬熙,法紀漸不振。時行承帝指,不能大有建立。
(選自《明史·申時行傳》

譯文/翻譯:

申時行,安汝默,長洲人。萬曆五年由禮部右侍郎調事部。申時行由於文筆好而受到張居正賞識,他含蓄而不標新立異,張居正很放心他。
六年三月,張居正將回去葬父,請求增加內閣大臣,他就以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的身份進入內閣參與機密事務。張居正把持大權久了,對待下屬很峻急,跟自己意見不同的大都被驅逐離開。到張居正去世,張四維、申時行接著掌權,著意於寬大。挨次召回有經驗之人,朝廷輿論多稱讚他們。然而這時候內閣掌握大權已形成習慣,六卿大都順著內閣的大臣的意向行事。各大臣由張四維、申時行提拔而任用,喜歡他們的寬容政策,多和他們有很深的交情。
張四維守喪回家,申時行成為首輔。諫官被張居正所遏制,到這時才解除約束。由於張居正過去一向親近申時行,諫官對這不能沒有諷刺。申時行表面上顯示出博大能容忍人,內心卻不寬容。皇帝雖然喜歡諫官攻擊張居正的短處,但是很討厭人們議論時事,議論時事的人間或有被貶謫降官的。大家都因此責怪申時行。各位大臣又都袒護申時行不讓諫官說話,諫官更加憤怒,申時行因此名望受到損害。
十二年三月,御史丁此呂進言侍郎高啟愚用科舉考試的題目勸張居正僭越,皇帝親筆批示把奏疏給申時行看。申時行說:“丁此 呂以曖昧的事陷人於死罪,恐怕讒言會接踵而至,這不是清明的朝代所應該有的事。”尚書楊巍因而建議將丁此呂外放到地方上去,皇帝依從了楊巍的話。而給事御史王士性等接連上疏彈劾楊巍阿附申時行的心意,堵塞了進言的通道。皇帝不久也懊悔這件事,命令罷去高啟愚、留用丁此呂。申時行、楊巍請求離去。余有丁、許國進言:“大臣關係到國體,現在因眾人上言而留住丁此呂,恐怕沒有什麼可以安定申時行、楊巍的心了。”許國尤其憤慨,專門寫了奏章要求離去,譴責諫諍官員.皇帝於是聽從楊巍,將丁此呂外放,慰留中時行、許國,而諫官們卻群起攻擊許國。申時行請求根據不同情況處罰諫官,諫官們更加不滿,閣臣和諫官關係一天天地如水火般互不相容。
當初,御史魏允貞、郎中李三才以科場的事論列到申時行的兒子申用懋,被貶了官。給事中鄒元標彈劾罷去中時行的姻親徐學謨,中時行假借他人的奏章斥逐了他。 不久知道了人們的情緒,漸漸提升了三人的官職,三人得以沒有被廢棄。世人因此稱讚申時行是寬厚的人。申時行想籠絡人心,就罷除張居正時所實行的考成法:一切變為簡易, 也多次有忠言進獻供採納。曾經藉災害異常的事,盡力進言催收賦稅急迫,征派增加,刑罰訟案繁多,用度奢侈靡費的害處。又曾經建議減少皇宮要求織造的絲織品教額,催促批覆官員們的奏章。任用鄧子龍、劉鋌平定院川,促使順義王東歸,擱置葉夢熊的奏章以止息楊應龍的變亂。然而這時候天下太平,上下安定和樂,法紀逐漸鬆弛。申時行只是奉承皇帝的意思,不能夠有多大的建樹。
《明史·申時行傳》《明史·申時行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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