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自會稽歌

作者:李賀 朝代:唐代

還自會稽歌原文

庾肩吾於梁時,嘗作宮體謠引,以應和皇子。及國勢淪敗,肩吾先潛難會稽,後始還家。仆意其必有遺文,今無得焉,故作還自會稽歌以補其悲。

野粉椒壁黃,濕螢滿梁殿。

台城應教人,秋衾夢銅輦。

吳霜點歸鬢,身與塘蒲晚。

脈脈辭金魚,羈臣守迍賤。 

詩詞問答

問:還自會稽歌的作者是誰?答:李賀
問:還自會稽歌寫於哪個朝代?答:唐代
問:李賀的名句有哪些?答:李賀名句大全

譯文和注釋

譯文

庾肩吾在梁朝時,曾經作《宮體謠引》,用來奉命與皇子唱和。到了梁朝國勢衰敗,庾肩吾先是在會稽避難,後來才回家。我認為他一定會留下文章,現在卻沒有發現,因此作《還自會稽歌》來補寫他的悲情。

塊塊霉斑把皇宮的牆壁弄得暗黃,成群的螢蟲飛繞在梁國宮殿周旁。

他曾經是皇宮隨侍奉命作詩的寵臣,如今卻在秋寒被窩裡把太子車輦夢想。

這位歸來者的鬢髮,點綴有吳地的寒霜,他的身軀將與秋塘蒲草一樣衰老枯黃。

含情脈脈地辭別那京都皇宮,流亡的臣子廝守在貧困低賤的家鄉。 

注釋

⑴會(kuài)稽:在今浙江紹興。

⑵庾肩吾:字子慎,南陽新野(今屬河南)人,世居江陵(今屬湖北)。善詩,辭采甚美。蕭綱當太子時,任東宮通事舍人。綱即位,任度支尚書。侯景叛亂,庾肩吾逃往會稽,後又轉道回家,事見《梁書》、《南史》之《庾肩吾傳》。

⑶宮體謠引:詩篇名,今不傳。宮體,梁蕭綱喜作艷詩,以宮中女子為題材,大家仿效之,漸成風氣,時稱“宮體”。

⑷應和皇子:奉命與皇子唱和詩歌。皇子,指蕭綱,他未被立太子之前,封為晉安王。

⑸國勢淪敗:這裡指侯景叛亂,梁朝都城陷落等事件。國勢,宋刊本、蒙古本、元本、《全唐詩》作“國世”。

⑹椒壁:古代皇后居住的宮殿,常用椒和泥塗在壁上,溫和芳香。

⑺濕螢:螢生於潮濕的地方,故名。

⑻台城:即朝廷所在地禁城。洪邁《容齋隨筆》:“晉宋間,謂朝廷禁省為台,故稱禁城為台城。”梁朝台城在建康(今江蘇南京)。應教:臣子與諸位王子唱和詩作,稱為“應教”。

⑼銅輦:太子所乘坐的車。

⑽塘蒲:一作“蒲塘”。《世說新語·言語》:“顧悅與簡文帝同年而發早白,簡文曰:‘卿何以先白?’對曰:‘蒲柳之質,望秋而落;松柏之質,經霜彌茂。’”

⑾金魚:宮門上魚形鎖鑰。此處代指皇宮。

⑿羈臣:放逐到外地的官員。迍(zhūn)賤:政治上遇到困厄危難,處於賤辱的地位。迍,通“屯”。劉禹錫《子劉子自傳》:“重屯累厄,數之奇兮。” 

詩文賞析

整體賞析

詩前小序,交代詩人為庾肩吾補作《宮體謠引》的緣由,說明詩篇抒寫庾肩吾“潛難會稽”後的悲傷感受。

詩的開頭兩句描寫宮廷荒涼的情景,壁上的椒粉已經發黃,成為野粉,宮殿里飛滿濕螢,已經荒廢,一派淒涼景象,正是“國勢淪敗”的藝術寫照。三四句夢憶東宮生活,我本是台城裡和皇子唱和詩歌的人,現在秋夜裡還常夢見太子的車輦。詩的後半首,敘述肩吾愁苦衰老的近況,表達出甘守屯賤的意願。“吳霜”,應會稽地望,“塘蒲”,點身已衰老,回想起離開宮門時,依戀不捨,懷念君德,甘願遭受危難貧賤,“心如砥柱”,絕不變心。全詩不言悲而悲意充溢字裡行間。

詩人探尋梁代庾肩吾的前事,應是嘆恨那些曾任東宮官而後遭貶斥的人。詩人生活的時代,曾震驚朝野而備受大家關注的事件,便是永貞革新,革新運動參與者之中,確有人曾任太子李誦的東宮官。詩人嘆恨他們事業受挫敗,命運困厄,不勝感傷,便運用“離絕遠去筆墨畦徑間”的詩句,抒發悲嘆他們不幸遭際的情思。詩人不能無言,又不敢明言,便寓今托古,比物征事,從而形成長吉詩詭異獨特的風貌。

杜牧為李賀詩集作敘,以此詩與《金銅仙人辭漢歌》為例,讚嘆道:“賀能探尋前事,所以深嘆恨古今未嘗經道者。”這篇敘是詮解《還自會稽歌》的指導思想。李賀能從二百多年前的庚肩吾“潛難會稽”這件在別人看來極平凡的小事中,塑造了一個流落失意、但又不失剛勁之氣的“羈臣”形象,並藉以抒發了自己對世事多變的感傷和困頓潦倒中的悲憤之情,構思新穎,立意奇特。杜牧把李賀的這類詩作譽之為“古今未嘗經道者”,評價是很高的。杜牧在敘中還說:“求取情狀,離絕遠去筆墨畦徑間,亦殊不能知之。”但結合庾肩吾的遭遇和李賀的身世,還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這首詩寫得含蓄深沉。庾肩吾是宮體詩的代表作家,但不能說這首摹想庾氏情事的作品就是繼承了宮體詩的傳統,也不能據此詩而說李賀對宮體詩作者的懷念和嚮往。李賀不過是借和晚年的庾肩吾“心有靈犀一點通”的處境,來抒發自己的憂憤罷了。 

名家評價

唐代杜牧:賀能探尋前事,所以深嘆恨古今未嘗經道者,如《金銅仙人辭漢歌》《補梁庾肩吾宮體謠》(即《還自會稽歌》),求取情狀,離絕遠去筆墨畦徑之間,亦殊不能知之。(《李賀集序》)

宋代劉辰翁:此擬庾肩吾歸自會稽之作,安得不述梁亡之悲?(《吳注劉評李長吉歌詩》卷一)

明代高棅:劉(辰翁)云:此擬肩吾之作,安得不述梁亡之悲!其沉著憔悴,在於自言“秋衾銅輦”之夢,而庾自見,殆賦外賦也。“塘蒲”之嘆,融入秋晚,結語卻如此,極是也。(《唐詩品匯》卷二一)

明代邢昉:集中五言較勝歌行,而深晦太過,廷禮所取數首一一高卓,可為具眼。(《唐風定》)

明代徐渭:雕率相半。周珽:潛自會稽,寧能忘念梁德?及還家容骨衰悴,以此日困守迍賤,回首昔時佩服榮寵;一代文人至此,良可悲也。(《唐詩選脈會通評林》)

明代曾益:此詩不言悲,而悲自無限,故序曰“補其悲”。(《李賀詩解》卷一)

清代黎簡:賀真有心讀書人,惜矣。(《李長吉集》)

清代吳瑞榮:蕭梁時事可見,而庾亦和盤托出。“身與塘蒲晚”,言不酸而聞者意苦。(《唐詩箋要》)

清代葉矯然:李長吉最心醉新野父子,觀其《補庾肩吾還會稽歌》,則其流連仰止可知矣。(《龍性堂詩話續集》)

清代王闓運:頗有鬼氣(首四句下)。(《王闓運手批唐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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