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貂的報復(4)
斷尾松貂最恨的是獵鷹。有它在,它在這兒的生活就不得安寧。它在天空盤旋,很容易發現它在松林中穿行。而獵狗則不。有幾次獵狗跟松貂相遇,它們還友好地蹭蹭鼻子。它們是生死之交啊。
斷尾松貂逃了,磨坊主恨得直咬牙。戴貂皮帽子的美夢落空了,而且,還白白浪費了那么多狗食,更不必說為朗伯特家白白磨一年麵粉用了。磨坊主發誓,要打死這隻斷尾貂,打得它全身彈痕累累也在所不惜。於是,他就常常架著獵鷹,帶著獵犬,提著獵槍去打獵。不言而喻,他的主要目標,是打斷尾松貂。
又是一個嚴冬過去了,四月初的一個晴朗的早晨,磨坊主又進老杉樹林打獵了。地上積雪很深,磨坊主腿短肚子大,走得呼哧呼哧直喘氣。他肩上沒力氣再站一隻獵鷹,他抖抖翅膀,讓獵鷹飛到樹上呆會兒,再看看有什麼獵物。
磨坊主坐在一棵倒在地上、長滿青苔的樹幹上喘氣,獵狗搖著尾巴,仰頭看著一棵大杉樹,興奮得什麼似的。它好像發現了什麼。磨坊主也仰頭看看大樹,樹枝上除了站著他那心愛的獵鷹,別的什麼也沒有。——笑話,有它的獵鷹在那兒,還會有什麼別的活物敢呆著? 忽然,獵鷹驚叫一聲,從樹上飛起來。它發現了什麼?磨坊主來了勁兒,“唰”的站起來,端起了手裡的獵槍。他盯著獵鷹,看它飛向那兒。可今兒個獵鷹飛得有點怪,它像喝醉了酒似的,在空中左右搖擺著。它想飛回主人身邊,可它身不由己。當它飛近時,磨坊主發現獵鷹的脖子上掛著一樣什麼東西,像塊抹布似的,左右搖晃著。
磨坊主心頭一喜:它抓到什麼了。可再看看,不對勁兒。他的獵鷹本該很快落地的,可現在它在半空里奇怪地翻騰著,慌亂地撲著翅膀。看得出,它在拚命掙扎,它要飛得高些。但脖子上那樣東西在阻擾它高飛,又不讓它落地,它只好一會兒落下,一會兒又高飛。那個莫明其妙的怪物一直在它脖子上晃蕩著。
磨坊主死勁眨了眨眼睛,仍然看不清獵鷹脖子上吊著什麼玩意兒。這時,獵鷹在半空中連翻了幾個跟斗,快接近地面對,那個怪物離開了獵鷹,捲成一團落到雪地上。獵鷹的翅膀笨拙地扇了幾下,也像一堆麵粉團,“叭”的一聲,落在雪地上。
磨坊主呆了一會,連忙邁開腿,踏著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奔了過去。他找到了他的獵鷹。啊,它的脖子已被咬斷,鮮血染紅了積雪。在離獵鷹十幾步遠的雪地上,有一個坑,從這坑到林子裡有一條細小的腳印。磨坊主只算半個獵人,但就憑他那點可憐的狩獵經驗,他也一眼認出,雪地上留下的是貂的足印! 他驚叫道:“貂!” “汪!汪!汪汪汪!”獵犬朝著那片林子吠叫了幾聲,似乎歡迎什麼朋友。磨坊主趕它:“去!去!給我追去!”可獵犬“嗯嗯”地低叫著,只是圍著死去的獵鷹打轉兒,就是不出擊。
磨坊主起了疑心:會不會是那隻斷了尾巴的松貂?——他真有點兒吃不準。
唉,誰知道是哪只松貂?能這樣英勇無畏,以死相拼的,恐怕只有斷尾松貂吧?當然,不管是誰,對那隻斷尾的松貂來說,它的仇敵已死,它的大仇已報! 獵鷹死後沒多久,磨坊主家的鴿子遭殃了。起先,鴿子只是丟失一兩隻。
這是常有的事。因為鴿子對主人不是那么忠誠的,它經不起誘惑,常常改換門庭,變成別人家的鴿子。當然囉,也有別人家的鴿子,投奔到磨坊主家來。
一經發現,磨坊主就連夜逮住它,然後煮湯喝。
這幾天,鴿子接二連三地丟失,難道它們想集體叛逃?方圓百里地,有哪一家像磨坊主家有這么豐富的鴿食?他懷疑,有誰在打他鴿子的主意。他決心把小偷當場捉住。他埋伏在視窗,盯著鴿棚,但守到半夜,連個鬼的影子也沒有。他拍拍自己的肥腦勺,埋怨自己太傻。是呀,有誰會為了偷幾隻鴿子整夜不睡,還冒這么大的風險呢?鴿棚在屋頂上,有誰能不用梯子就爬上去呢?恐怕只有…… 他正想著,鴿棚里傳來一陣騷動聲,“咕咕咕”的驚叫聲。他一想,不妙,賊來了。待到他跨步出門,只見一個身體細長,四腿短短的傢伙,由鴿棚躥到屋檐,由屋檐縱身一跳,落在一棵靠近圍牆的杉樹上。它如履平地,由樹桿爬下,再跳到地上。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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