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班歲月

抄寫風波

才到教室門口，子佳已經堵在那兒收作業了，沒完成的，大約要扣分了。我暗自慶幸，幸虧昨晚堅持寫完。我一邊掏作業，一邊笑著說：“鳳老師下午才回來，現在收作業，是不是急了點？”她迅速和我對了個眼，視線立即又回到了我的書包上，但我還是看出了她那刻意掩飾的一絲得意。

鳳老師要去開會，這幾天都不在，臨走時布置了抄寫作業，說是回來要檢查的。以前也是這樣，每逢月底就要檢查《積累本》的抄寫，每天一篇，算來也抄了100篇了。不過這次是額外的，3天抄20篇，工程浩大，估計一多半人沒完成。昨晚我也在想這事，老師的會議下午結束，回校後不見得馬上查作業，沒準可以再拖一天。但一想到明天誰是值日班長，我立刻決定必須抄完。8個值日班長中間，她的得分比較靠後，情況不是太妙，如果想逆襲，這無疑是個好機會，不能爭取加分，那么能扣別人的分也是一種策略，畢竟總分在20位，對於一個值日班長來說，還是有些壓力的。

第二天一早，鳳老師就在教室里了，早讀課上，子佳一五一十地向老師報告，大家都靜靜地聽她講，“明傑一篇都沒寫。”當她說到這裡，全班一片譁然。明傑是鳳老師信任的那類人，平時不顯山露水，也挺聽話，雖然也會調皮，但只要值日班長一說，就立即改正，屬於“可以挽救”的搗蛋分子，沒想到這次居然……

更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鳳老師鐵青著臉，沉浸在憤怒中，全班一片蕭殺，小月這個多嘴多舌的傢伙，小聲嘀咕道：“每次交積累本時，他都忘帶，太巧了吧。”話音未落，明傑的同桌，樂樂接茬說“其實他從來都不寫。”這下可炸了鍋，鳳老師的憤怒瞬時變成了全班的憤怒。“扣他120分！”幾乎全班人都發出了這樣的吼聲。

老師的臉色更難看了，走到他面前問是不是這樣。沉默，可怕的沉默，我似乎聽到了明傑的心臟，在凝固的空氣中艱難地跳動。隨著鳳老師聲調的升高，那個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弱，終於他用一種幾乎沒人聽懂的語言證實了同桌的話。

“扣分，扣分！”聲音由低沉逐步走向高亢，伴隨著敲擊桌面的聲音，從同學們的嘴裡，不，確切地說，是心裡發出來。其實我很明白：老師的憤怒是來自被愚弄的信任，而同學的憤怒，卻是來自嫉妒他居然能偷懶成功。

次日，鳳老師宣布，明傑的《積累本》缺寫100篇，按規定扣100分。大概是他昨天突擊抄寫了最後的20篇，因此才少扣了20分。明傑面無表情地呆坐在座位上，兩隻手撐在凳子的邊緣，肩膀聳得格外高些，眼睛死盯著桌面，雖然桌面上空無一物。明天就是6.1了，但我想他應該不會感到快樂。

事情並沒有就此了結。還沒進教室，就聽到鳳老師在發飆。寧寧在門口收作業，我小聲問怎么回事，原來又逮到了幾個沒寫積累本的，婷婷也是一篇沒寫，難怪難怪。我一邊溜進教室，一邊想，上星期明傑沒寫，婷婷不也是義憤填膺嗎？居然她也沒寫，估計鳳老師氣得夠嗆。果不其然，火很快燒到了子佳頭上。

“子佳，你是怎么查作業的！這么多人沒完成，你竟然不知道？有兩個居然一篇都沒寫！”

“……”

火勢開始蔓延，我預感到快要形成燎原之勢了……

結果全班罰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