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抹去的記憶

風吹過的夏天，我將一束白花插於你墳前，黑白照片中的你對我微笑，與當年一樣……

你的存在讓我的生命中保留了一段無法抹去的記憶。我想起，那年我兩歲，在飯桌前咽下晚飯後，就來到你的那間和外婆的大宅連在一起的屋子。那時間狹小、樸實的小屋，被勤勞賢惠的你打掃得乾淨舒適、溫暖異常。我的來到，似乎給這陰暗的住所增添了一絲光亮。你會很高興地從那把老舊的木椅站起來，從那已經生鏽的鐵盒中，拿出我所喜愛的餅乾與糖果，放在我細嫩的雙手。常常是忘了道謝，不懂事的我便歡天喜地的離開……

夏天的夜晚，當朦朧的月光照射大地，巷口變多了兩張小木凳。坐著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太婆，和一個頑皮但可愛的小孩。你喜歡拿那一把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破蒲扇，來驅趕惱人的蚊蟲與夏季的炎熱。你喜歡講述那個不知說了多少遍的“小白兔”和“灰太狼”你追我趕的故事。你喜歡聽到我“咯咯咯”的笑聲，那是只有幼童才有的天真、浪漫、稚嫩的音喉。

在我三歲那年，你一臉的憔悴，無力地躺在簡陋的小床上。屋子似乎很久沒人打掃了，角落布滿了灰塵，原本就不明亮的房間愈顯昏暗。你把你最疼的孫女，把尚還幼小的我喚來，告訴我，鐵盒裡還有許多零食，想吃就拿，拿多少都沒關係。幼小的我對你的話深感不解很快就被同伴的叫聲給喚走了。臥病在床的你一臉不捨……

就在我三歲半時，你突然不見了。我站在空空如也的屋子裡，發瘋似地大叫，臉上早已是一片淚水。但很快，外婆和一個陌生的女人就把失控的我硬是拉走了。那陌生人是你屋子的新主人。我想我一輩子都會討厭她，即使我們素不相識。

所有的長輩對我關於你的追問都只有一個回答：你去了遙遠的地方，不知何時歸來。我信了，心裡想著：你真厲害喲，可以飛到那么遠！只是往後的生活，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份落寞。

在我快要上國小時，一次晚飯，眾人都沉默了，好像都在思考一件重要的事情。舅舅突然打破了沉默，很嚴肅的問了我一個問題：

“你知道哪兒是天堂嗎？”

“嗯……就是天上。”

你去哪裡了，永遠都不回來了……

你走了，永遠地走了……

但你的離開並沒有帶走我對你的記憶，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永遠都會懷念，那個生鏽的鐵盒，那把破舊的蒲扇，那個不知說了多少遍的故事……

感謝你給了我一段永刻心中、永不抹滅的記憶。我最親愛的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