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獨上西樓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李煜《相見歡》

醉醉醒醒朝朝暮暮，望不盡無限山河路；沉沉鬱郁相相思思，最不堪著飛花的季。

為何你獨上戲樓，在這寂寥的清秋里？你不是說“獨自莫憑欄”嗎？難道你不知道“明月樓高休獨倚”嗎？你舉頭見新月如鉤，鉤起一串舊恨新愁；低頭看桐蔭深鎖，鎖住滿院寂寥清秋。可你無言。於是我讀懂了“白鳥無言定自愁”。更何況你，多情的南唐主。你看到新月，可是想起了你的過去，想起你曾經“獨釣寒江雪”，想起你“酒肉池林”的後宮生活。可那已經不是舊時的月色。黯然……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無言一對春，一壺酒，一桿身，世上如儂有幾人。”

――李煜《漁父》

一身蓑衣，一灣江雪，一江茫茫的寂寥。我不明白你到底要釣什麼。難道這一灣江雪是你的追求？難道你不怕被這冰冷所覆蓋？於是我想起了柳宗元筆下的漁翁，他釣的是一身清高和孤傲。我想起了姜尚，他釣的是王侯將相。可你……？你不需要清高和孤傲，因為那不屬於你。你更不需要什麼王侯將相，因為你就是王。

你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而你只略一笑，沒笑出聲。我看不懂蓑衣下的你。可我感覺得到凡人少有的氣質，那蓑衣遮不住你的英氣。我問：“你為何要留在這裡？難道這就是你的追求？”你沒說話，還是一笑。“難道王位不比這強千萬倍？”“王位？這裡就是我的王位。這裡就是我的天下，我一個人的天下。讓這世間最純潔的精靈陪伴著你不是很好嗎？”我無言。

直到你抬起整個南唐時，無比驚訝！我才大悟，防守才是最好的進攻！於是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睿智。而你還是淡淡一笑。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李煜《望江南》

呵，你還是做了一個亡國的王。

你得到王位後，便像變了個人似的。哼，當初睿智的你變得只熱衷於酒肉生活，後宮三千粉黛。從此君王不早朝。可笑！可恨！你不聽民意，不察民情。於是，你注定了亡國，亡掉整個南唐。

如今，你看著這繁華景象，心中想到最多的是什麼？是悔，是恨，是愁，還是痛，抑或僅僅只是一場夢？

你還是一笑，吟喔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笑看羞花空對月，人生如夢。”

我也是一笑：“昔日同登東閣，賞極苑內花，花落無聲。今夜獨上西樓，望盡天涯路，路遙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