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遺落的珍珠

我以為那是一顆上帝遺落的珍珠,恰到好處地落在閩江口,成為江海分界線。在漫長的歲月里,不通輪渡,也無橋樑,琅岐就是一個現實版的桃花源,一個唐詩宋詞牧歌似的世外天堂。

上個世紀80年代,我所在的部隊駐紮在亭江施工。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內陸山區的人,對大海與島嶼充滿了好奇與想像,一次次萌生登島看看的想法。在一個休息日,與五位戰友一起,從亭江乘便車到渡口,然後乘坐輪渡,慢悠悠地與各種車輛、各色人員沐著江海的風,朝琅岐島駛去……

靠岸,登島,我們快樂地行走在進島的泥土路上。眼前的民居與內陸的沒什麼兩樣。正是秋收時節,路上都是肩挑稻穀匆匆行走的農民,路邊的溝渠有小孩在抓魚,這種無拘無束的童年時光是今天孩子無法想像的。沿著一條機耕路往前,走著走著,看到了山峰溪流,我們被眼前一片金黃色的稻浪驚呆了!連隊曾在福鼎秦嶼擔負過軍農生產任務,農場有一大片圍海造地的良田,跟這裡非常相似。想不到在這個島的腹地,也有如此大片的農田。看著一望無邊的稻浪,我突然想起 *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的詩句。

上世紀90年代戰友聚會,我又一次來到琅岐,住在郵政度假村。我們來時是冬天,只是風大,卻並不顯得寒冷。遊人很少,沙灘非常乾淨,純白純白的。雖是冬日,山上的綠樹依然蔥蘢,島上最多的是常綠喬木台灣相思,俗稱相思樹。住在島上三日,天天享受琅岐特有的、鮮美的水產,對琅岐的鱘最是難忘。琅岐的鱘生長在淡海水交界處,得天獨厚的生長水域,造就了與眾不同的鱘。冬季的鱘肉滿膏豐,殼薄,用牙齒輕咬即破,無需使用工具。膏淡黃色,肉質白細膩,吃起來極其鮮甜。

到了琅岐島,不能不去朴樹林。

走進那片朴樹林,首先跳出了“遮天蔽日”這個詞,所有的人,都淹沒在綠樹叢中。行走在芳草萋萋的小路上,非常曼妙。斑斑駁駁的陽光像是一桶當空潑下來的水,從密匝匝的枝葉間漏下。漆黑身軀的朴樹,一棵棵形態各異,卻是那樣柔情萬端,似一群舞者,舞出各自的風采;又像是一幅狂草,寫出自己的個性。四百多年的修煉,四百多年閱讀島上的風風雨,這些朴樹身上的苔蘚,寫著歲月的古老,也寫著一代代琅岐人對自然生態的保護。是飛鳥?是風?是外來的船隻?當年如何來到這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成了琅岐最美妙的奇觀,成了一種集體的神。

琅岐是上帝為福州打造的一個世外桃源。她就像一顆明珠,鑲嵌在閩江口浩淼的煙波間,又像似一顆綠色的星辰,被上蒼安在閩江入海口。站立在江海之間,有一種勇立潮頭的風姿。假如島嶼能言,一定會說出當年看著鄭和浩浩蕩蕩的船隊從身邊揚帆出海的情景,一定會說出甲午海戰的悲壯場面,還有那長門與金牌山炮台炮擊敵艦的壯舉……

我總在想,琅岐的先民是因一種什麼機緣,看上了這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在此安居樂業,繁衍子孫。我們在宗祠一條街上,看到朱、董、江、陳四姓氏宗祠建築風格各異。走進一座座有著不同文化背景的祠堂,品讀的是不同姓氏一代代人的奮鬥與家族史,也是一部部琅岐島豐富多彩的開拓史。

儘管上個世紀90年代琅岐也有過一次機遇,迎來了度假村、度假區的開發熱潮,一度成為度假的天堂。但由於交通的制約,熱潮慢慢地降溫了,小島慢慢地回到從前。我想,琅岐就應該保持農耕時代的原生態,成為瓜果飄香的度假聖地。能夠在城市近旁保留一塊這樣的淨土,是一種福份,一種享受。周末邀三兩好友來此度假休閒,聽風的自然絮語,聽四起蛙鳴,讓人身心清靜。

如今,琅岐不再是孤懸一處的島嶼,1997年琅岐大橋誕生,結束了長久依靠輪渡過往的歷史;2014年元旦通車的琅岐閩江大橋,再一次升級了琅岐進出島的速度。快是今天琅岐的福氣,慢也是琅岐的福氣。快行程,保持著與現代社會快節奏的對接;慢生活,讓更多快節奏生活的都市人來琅岐體驗農耕時代的散慢與閒適。

是明珠,就應讓她永遠明亮,閃射出天然的光芒……

來源:福州日報 2015-08-03 12:34:01
誰遺落的珍珠_誰遺落的珍珠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