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的樂器

人們總能因地制宜，讓自己的生活在現有條件下達到最便利最幸福。我經常想起小時候玩過很多簡單的自製樂器，那些天然樂器美妙的聲音曾給我帶來無窮樂趣和極大的滿足。

初春時候，河邊蘆葦鑽出水面，不久就會竄得很高，把那蘆葦芯子拔下來，再一層一層分開，就是最天然的樂器。中間空，一頭粗一頭尖尖，把粗的一端含在嘴裡，輕輕一吹，便可以發出尖細而悠長的樂聲。蘆葦芯子吹起來不費力，是我們小時候最愛的天然樂器，但大人發現以後就會訓斥，因為拔去芯子的蘆葦，再也無法長高，就會那樣終其一生，現在想來也是很殘忍的事情。所以後來我們不再吹蘆葦芯子，而是把蘆葦葉子摘下來，裹成一個小喇叭，把細的一端捏扁，就可以吹出很響亮的樂聲。每天我們在放學路上，一邊走，一邊吹，有時還比賽誰吹得響吹得好聽，聲音嗚嗚哇哇傳出很遠，自有一番天然的樂趣。

用來吹奏的東西很多，可以說各種樹葉都是我們的樂器，隨便摘一枚對摺一下，含在嘴裡，就可以吹出各種動聽的聲音。當然我們最喜歡的是厚實肥大的樹葉，不僅因為聲音響亮，因其肥大，還可以有婉轉的曲調。記得有個小夥伴是吹奏樹葉的高手，他能夠用楊樹葉子吹出《泉水叮咚響》的樂曲，讓我們羨慕不已。有一年暑假，我迷上樹葉，試吹過很多種，雖然都能吹響，但由於天賦不夠，總是無法吹出完整的樂曲，讓我一度很懊惱。因為這個經歷，在中學畢業以後，有一位叔長讓我跟他學吹鼓手，被我斷然拒絕。

鄉村有許多貨郎，他們走鄉串戶賣些針頭線腦的小東西，最吸引我們的是各種小樂器。有顏色鮮艷的塑膠哨子，有皮革製成的撥浪鼓，有五彩繽紛的泥制小動物形狀的吹雞。有時收集到塑膠鞋底、牙膏皮之類的廢品，會去換一個回來玩玩，但大多時候只能在旁邊看一看。買不起並不能阻擋我們喜歡這些小玩意，大家便挖空心思自己做。去河底挖一些河泥，摔摔打打讓其熟透，然後捏成小雞小鴨形狀，中間挖空，留下吹口出口，放在陰涼處陰乾。那時並不懂樂器的原理，只是照葫蘆畫瓢，經過多次試驗，最終也能做出來。

偶有空閒，不妨再摘片樹葉放在嘴裡吹吹，那是人與自然精神交流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