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九”

正月里最後的一個節日就是拗九節。拗九即正月廿九這一天。

關於這個節日，曾有個傳說。說的是，古代有個叫目連的人，因其母親犯法被關在監獄裡，他常去探望。每次去總帶些好飯好菜，可是，總是被卒獄截留吃了。後來，目連想出了個辦法，用黑米，芝麻，紅糖，黑棗，芋泥，黑筍，黑豆，黑木耳，荸薺等九種帶黑色的食物合鍋煮熟後送去。這一回，獄卒問，這是何物？目連說，這是拗九。獄卒不明白什麼意思，不再細問，看這黑不溜秋的，不敢吃了，只好將原物送了進去。其實，目連沒騙獄卒。拗九，即用九樣食物“熬制”而成。自此，親人去探望老人家時，不帶別的，就帶這個黑色“拗九”粥。他知道，送這樣的飯食安全，他母親可以吃到。為此，有人還將拗九飯叫做安全飯，把正月廿九日稱為安全日。

目連的孝母故事，到現在演變成了在這一天，給老人煮上一碗拗九粥，表達對老人家的敬重和孝順。而且所有的家人都一起吃，讓大家心中銘記孝敬之義。因此，孝敬，就成為“拗九”節傳承的最為重要的意義。

在我的老家，拗九節是很隆重的。它不是用黑色的東西合鍋，而是九種不一樣顏色的食品搭配在一起。白色米，白色的白果，粉紅色的花生米，黃色的黃豆，橙色的地瓜，淺紅色的棗，淡黃色白木耳，深紅色的枸杞，淡紫的芋頭、淡黑的桂元肉等等。它們沒有固定的九樣，有的人還加上綠色的豌豆和黃色的玉米等等。有的未必都九樣，但是，至少都不會少於六樣。鄉親們過拗九節雖然不像初一早上的大餐那樣鳴炮吃飯，但也是關起門來煮，亮著燈來吃的。不吉利的話照樣不能說。外人不曉得，拗九節，在我們這裡還有另外一層意義。

每個人在成長的歷程中，都會遇到九歲、十九歲，二十九歲、三十九歲（通常指虛歲）……這樣跟“九”有關係的年齡段。據古人說，九，對於人生是一道很大的關，很險的坎，特別是進入古稀之年後，生存能力不斷衰弱，要邁過七十九歲，甚至八十九歲，九十九歲的“九”是特別不容易的。所以，在拗九節這一天，不僅把有九樣食物合鍋的拗九飯給老人家送一份去，還要給逢“九”年齡段的親友們都送上一碗，而且，近年，在這碗拗九飯里，還添加了兩個染了紅色的雞蛋或鴨蛋。這“拗九”飯象徵九九飯，祝逢“九”的人順利邁過這道坎；蛋即太平蛋，蘊含對逢“九”的人在這一年裡平安健康的願景。

我記得，我的幾次“九”，都有人給我送來特製的拗九飯。這叫“送九”。不僅母親送，大姑，二姑送，後來，我的內妹也給我送。四十九歲的這一年送得特別多，好幾個朋友也送來了一碗碗熱乎乎的祝福飯，這讓我感動不已。這些拗九飯，我是一粒都不捨得浪費，把它們吃個精光。還別說，這個有地瓜、白果、紅棗、黃豆、山藥、花生米等等煮成的合飯，還真是讓我百吃不厭呢！更重要的是，它們讓我在清甜醇香的品味中，感受著濃濃的親情與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