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歲月里的一次聚餐

在貧困的年代裡，吃，有時顯得比生命還重要。過去，農村都是大集體，大家一年忙到頭，最奢侈的是春耕後聚餐。

春耕開始了，生產隊就動員社員上工去了。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一來，翻田、煉山、掘山墾荒、溶田下種，到了三月底，男女老少都上陣，耕田的、耙田的、起秧的、送秧的，這樣大忙一個月後，生產隊就籌備聚餐了。

1976年夏天那次聚餐給我印象深刻。隊里提前一天籌備，凡是能上廚的人都來了，宰豬的、殺雞的、壓白粿的，各自上陣，笑聲此起彼伏。當天晚上，後廚還得一整夜地加班，才能應付第二天中午的用餐。我所在的生產隊有100多人，一般還邀請大隊的幹部和學校的老師。一年難得碰到一次聚餐，心情都格外之好，幾個年輕人還未開席就湊上一桌，用大碗乾起酒來。那一碗會盛半斤紅酒，他們連乾三碗，菜上來了，他們又接著來，划拳行令，樂此不疲。

紅燒肉、白斬雞、炒白粿、豬蹄湯，一碗又一碗的好菜端上來，大家爭先恐後伸筷子。菜一般都是按人頭分的，當然有大有小，當時生活拘緊，平時少吃，難得遇上大餐，人人都是先挑大塊肉，根本沒有人在乎瘦肉還是肥肉，有人遲鈍一下，可能就只剩下一丁點了。在當時，有句俗話說“吃飯要有肉，做事要有熟（與肉同音）”，所有人都把肉看得很重。

宴席很快就接近尾聲了，突然有個年輕人口吐白沫，倒在地上。頓時，大家緊張起來，幾個人好不容易把他扶起來，可他已經不省人事，如死去一般。一看，是飲酒過量，酒精中毒。無奈之下，大家努力，將他弄吐了，然後扶上床。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慢慢甦醒過來。

窮得為了吃連命也不要，這就是人在困難時期的一種表現。現如今，農村也開始不愛吃肉，尤其是肥肉更無人問津。時間變、人在變，物質生活的變化更是令人驚嘆，從過去少吃沒的吃，到今天挑著吃，吃營養、吃健康，真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