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著眼淚的微笑

一直都弄不清楚長大的感覺，以為長大就是冷漠，就是頹廢，然後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不知道冷漠的面具下儘是被扭曲的快樂和悲傷，欲笑無聲欲哭無淚，一個人在幼稚的旋渦里徘徊了好久，也迷失了好久。

十七歲了，十七年的歲月如夢如幻，看似遙遠又似乎近在眼前，那是一種可回憶卻不可挽回的悲哀，仿佛是一個被破壞的沙漏，沙子一點一點地流失，再也回不到從前。

已經記不得是多久多久了，在那些一閃即逝的歲月里，我似乎踏上了命運安排的小船，流落在歲月的小河裡，我知道我會奔向大海的，正如我知道自己終會長大一樣，可我不知道成長需要付出的代價竟是好大好大。本以為自己能夠在潺潺的小河裡，拿著木槳，隨心所欲地劃著名，然後看著岸邊賞心悅目的景色，感懷萬分，在日記本里寫下自以為感傷的文字。可滿懷興奮的旅途竟遇到了險灘，小河也變得湍急了，我丟失了木槳，丟失了依靠，隨波逐流。我的迷茫就像這條小船一樣不受控制，肆意地蔓延，直到遍體鱗傷。我開始吶喊，奮力掙扎，想要停止這場無止境的旅途，想要靠岸。無奈，在生命中微笑著綻放。既然是命運的安排，既然……我學會了用冷漠掩飾內心的脆弱和憂傷。

很多年了，我總喜歡一個人仰望藍得那么乾淨的天空，仿佛天空中依舊留著不可磨滅的臉容，有悲傷，有快樂，有叛逆，有冷漠，還有迷茫。浮雲如夢往事如煙，那些我自以為幼稚的事情，比如說年少輕狂愛如潮水激情歲月……。就像是雨後的塵埃，被埋在厚厚的土壤，成了塵封的記憶。我以為那樣就是長大應有的成熟，一直以為……

四年前，我站在人群涌動的籃球場上，頂著頭上的烈日，一邊流著汗水一邊大聲呼喊：一(1)班加油，加油……贏了，我們瘋狂地跑到小賣部開可樂，然後灌上一肚子汽水，懶洋洋地躺在旁邊的草地上；輸了，我們擁抱在一起，讓汗水流到我們的眼睛，朦朧了一切。

三年前，我們在無數個夜晚玩弄不羈，在科任老師的課上呼呼大睡，終於笑著鬧著被罰去跑操場，卻跑到一半的時候偷工減料，竟跑去小賣部一邊喝汽水一邊聊天，悠哉悠哉。

兩年前，我安靜地坐在教室里，拿著筆，看著一封封沒有貼上郵票的信黯自神傷，傷春悲秋，讓自己的心情流落在一張張潔白的信箋，變成憂傷的文字，然後卻把紙張揉成一團，丟到了垃圾桶里，長吁短嘆。

一年前，我坐在空曠而又茫然的教室里，不知所措，明媚的陽光透過藍色的窗簾射進來，變成班駁的碎片，滿地都是。我靜靜地望著太陽，本想擠出幾滴眼淚，卻只是在眼中形成一個光暈。

幾個月前，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離我而去，望著他們離去的臉容，那張用虛偽做成的面具終於脫落，眼淚一滴一滴掉落，在臉上，在心底，好燙好燙，像是蝴蝶丟失了羽毛，一片一片，永遠不能飛翔的痛苦。

……

現在，我一個人坐在電腦前面，心底的快樂和憂傷流落在指尖，化成螢幕上一縷一縷淚痕似的文字，散發著回憶的芬芳，一邊流淚，一邊微笑……

有人說，流著眼淚的微笑是幸福的……那樣的感覺，就像是把心沉到大海，淚也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