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鞏《思政堂記》(二)原文及翻譯

曾鞏

原文:

王君為池州之明年,治其後堂北向,而命之曰思政之堂。謂其出政於南向之堂,而思之於此也。其冬,予客過池,而屬予記之。
君之治堂,易舊腐壞斷,既完以固,不窘寒暑。辟而即之,則舊圃之勝,涼台清池,游息之亭,微步之徑,皆在其前;平畦淺檻,佳花美木、竹林香草之植,皆在其左右。君於是退處其中,並心一意,用其日夜之思者,不敢忘其政,則君之治民之意勤矣!
夫接於人無窮,而使人善惑者,事也;推移無常,而不可以拘者,時也;其應無方,而不可以易者,理也。知時之變而因之,見必然之理而循之,則事者雖無窮而易應也,雖善惑而易治也。故所與由之,必人之所安也;所與違之,必人之所厭也。如此者,未有不始於思,然後得於己。得於己,故謂之德。正己而治人,故謂之政。政者,豈止於治文書、督賦斂、斷獄訟而已乎?然及其已得矣,則無思也;已化矣,則亦豈止於政哉! 
今君來為是邦,施用素學,以修其政,既得以休其暇日,乃自以為不足,而思之於此。雖今之吏不得以盡行其志,然跡君之勤如此,則池之人,其不有蒙其澤者乎?故予為之書。
(選自曾鞏《思政堂記》,有刪節)

譯文/翻譯:

太原王君為池州知州的第二年,整修了他的朝北的後堂,命名為“思政堂”。意思說他在朝南的堂上處理政事,而在這裡思考政事。這一年冬天,我路過池州作客,他要我為“思政堂”寫一篇記。
王君整修此堂,更換了那些舊腐壞斷的地方,修整加固以後,就不被寒暑侵逼。打開堂門就近看去,可那舊園盛景,涼台清池,都在眼前;平整的畦行,低矮的欄桿,培植的佳花美木,都在左右。王君於是退處堂中,日思夜想,不忘政事,王君治理民政多么勤力呀!
那使人應接不暇又容易迷惑的是“事”,變化無常而不可拘守的是“時”,套用沒有定例但又不可更改的是“理”。知道“時”的變化而跟著它去變,見到必然之“理”而按照它去做,那么事情雖然沒有窮盡也容易應付,雖然使人迷惑也容易治理。所以,如果你所給予的是順著人們的意願的,就一定是人們所安適的;如果你所給予的是違背人們的意願的,就一定是人們所厭惡的。這樣做的,沒有不是開始於思考,然後自己有所得。自己有所得,所以叫做“德”。端正自己然後去管理百姓,所以叫做“政”。所謂政事,難道僅僅停留在管理公文、督促賦稅、判決訴訟而已嗎?然而等他一旦有所得,就沒有什麼可以思考的了;思想已經達到了化境,又何止於政事呢?
現今王君來這個地區任職,施用他平素的學識,來整治州里的政事,既能夠得到公餘休息,又認為自己還有不足之處,而在此深思。雖然當今的官吏不能夠完全實行他的志願,但是能追隨王君如此勤勉的足跡去走,那么,池州的百姓難道會有不受到他的恩澤的人嗎?所以我為他寫了這篇記。
曾鞏《思政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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