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張伯行傳》原文及翻譯
清史稿
原文:
張伯行,字孝先,河南儀封人。康熙二十四年進士,考授內閣中書,改中書科中書。
丁父憂歸,建請見書院,講明正學。儀封城北舊有堤,三十八年六月,大雨,潰,伯行募民囊土塞之。河道總督張鵬翮行河,疏薦堪理河務。四十二年,授山東濟寧道。值歲飢,即家運錢米,並制棉衣,拯民饑寒。上命分道治賑,伯行賑汶上、陽穀二縣,發倉谷二萬二千六百石有奇。布政使責其專擅,即論劾,伯行曰:“有旨治賑,不得為專擅。上視民如傷,倉谷重乎?人命重乎?”乃得寢。四十五年,上南巡,賜“布澤安流”榜。 尋遷江蘇按察使。
四十六年,復南巡,至蘇州,諭從臣曰:“朕聞張伯行居官甚清,最不易得。”時命所在督撫舉賢能官,伯行不與。上見伯行曰:“朕久識汝,朕自舉之。他日居官而善,天下以朕為知人。”擢福建巡撫,賜“廉惠宣猷”榜。伯行疏請免台灣、鳳山、諸羅三縣荒賦。福建米貴,請發帑五萬巿湖廣、江西、廣東米平糶。建鰲峰書院,置學舍,出所藏書,搜先儒文集刊布為正誼堂叢書,以教諸生。福州民祀瘟神,命毀其偶像,改祠為義塾,祀朱子。俗多尼,鬻貧家女,髡之至千百,伯行命其家贖還擇偶,貧不能贖,官為出之。
四十八年,調江蘇巡撫,賑淮、揚、徐三府飢。 會布政使宜思恭以司庫虧空為總督噶禮劾罷上遣尚書張鵬翮按治陳鵬年以蘇州知府署布政使議司庫虧三十四萬分扣官俸役食抵補伯行咨噶禮會題①不應。伯行疏上聞,上命鵬翮並按。別疏陳噶禮異議狀,上諭廷臣曰:“覽伯行此疏,知與噶禮不和。為人臣者,當以國事為重。朕綜理機務垂五十年,未嘗令一人得逞其私。此疏宜置不問。”伯行尋乞病,上不許。
伯行方成進士,歸構精舍於南郊,陳書數千卷縱觀之,及國小、近思錄,程、朱語類,曰:“入聖門庭在是矣。”始赴官,嘗曰:“千聖之學,括於一敬,故學莫先於主敬。”因自號曰敬庵。又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老氏貪生,佛者畏死,烈士徇名,皆利也。”在官所引,皆學問醇正,志操潔清,初不令知。平日齮齕②之者,復與共事,推誠協恭,無絲毫芥蒂。曰:“已荷保全,敢以私廢公乎?” (節選自《清史稿•張伯行傳》)
【注釋】①會題:聯名上疏。 ②齮齕(yǐhē):本指啃咬,這裡指因意見不合而忌恨。
譯文/翻譯:
張伯行,字孝先,河南儀封人,康熙二十四年進士。後經考選,授內閣中書,又改任中書科中書。
遇父喪歸鄉,建立請見書院,並講解宣傳儒學。儀封城北原有堤,康熙三十八年六月因遭大而被衝垮,伯行招募民工用口袋裝土來堵塞。河道總督張鵬翮巡視黃河後,上疏推薦張伯行能夠治理河務。四十二年,張伯行被授為山東濟寧道。適逢災荒之年,便從家鄉運來錢和糧食,並縫製棉衣,用來解救百姓的饑寒。皇上命令按各道救濟災民,張伯行便拿出倉谷二萬二千六百石有餘賑濟所屬漢上、陽穀二縣。山東市政使責備他獨斷專行,準備上疏彈劾,伯行說:“皇上有旨救災,不能說是獨斷專行。皇上如此重視民間疾苦,應該以倉谷為重呢?還是以人命為重?”布政使只好停止彈劾事。四十五年,皇上南巡時,賜予張伯行“布澤安流”匾額。不久,張伯行升為江蘇按察使。
四十六年,皇上再次南巡。到蘇州後,對隨從的臣子們說:“我聽說張伯行任官特別清廉,這是最難得的。”當時曾命負責管理江蘇的總督及巡撫推薦德才兼備的官員,而張伯行並沒有被推薦。皇上見到張伯行說:“我很早就了解你,我來推薦你。如果將來做官做得很好,天下都會認為我是知人善任的。”於是,提拔張伯行為福建巡撫,賜予“廉惠宣猷”的匾額。張伯行上疏請求免去台灣、鳳山、諸羅三縣因災荒而欠交的賦稅。因為福建的米價很貴,張伯行請求動用國庫的錢五萬購買 湖廣、江西、廣東的米平價出售。建鰲峰書院,置學舍,拿出自己的藏書,搜羅前代文人的文集刊印成《正誼堂叢書》,用來教學生。福建百姓祭祀瘟神,張伯行命令毀掉這些瘟神的偶像,改祠堂為義學,祭祀朱熹。民間多尼姑,有人賣貧苦人家的女子,以致削髮為尼者成百上千,張伯行命令這些人家贖回自己的女子,為她們選擇配偶。有家境貧窮無法贖回的,由官府出錢贖出。
四十八年,張伯行調任江蘇巡撫,救濟淮安、揚州、徐州三府的災荒。適逢布政使宜思恭因布政司庫存虧空被總督噶禮彈劾罷免,皇上派尚書張鵬翮查處。陳鵬年以蘇州知府的身份代理布政使職務,建議布政司庫所虧空的三十四萬,以分別扣除官員的俸銀及使用差役的費用來抵補。張伯行行文噶禮要求聯名上疏,沒有被答應。張伯行便自己上疏,皇上得知後命張鵬翮一併調查。張伯行另外又上疏說明了噶禮的不同意見。皇上對廷臣說:“看了張伯行的這個上疏,知道他與噶禮不和。作為臣子,應該以國事為重。我辦理機務將近五十年,未曾讓一個人施展他的私慾。這個上疏應當放置不予理睬。”不久,張伯行以身體多病為由提出辭官,皇上沒有允許。
張伯行剛成進士時,回家鄉南郊建造了一座精製的房屋,擺上了數千卷書以供縱情觀覽,看到《國小》、《近思錄》,以及程、朱的《語類》,說:“進入聖人的門庭在這裡呀!”最初任官時曾說:“聖人們的學問,概括為一個‘敬’字,所以學習沒有比掌握敬更重要的。”因此他自號為 “敬庵”。又說:“君子懂得義,小人只知利。老子貪生,信佛的人怕死,烈士追求名聲。這都是屬於利。”在官時所招致的,都是學問醇正、志向操行清廉的人,而且開始不讓他們知道自己是做官的。平時對於意見不合的人,也仍與他們共事,開誠布公,同心協力,沒有一點怨恨。他說:“已得到皇上的保全,怎敢以私而廢公呢?”
《清史稿·張伯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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