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車(2)
“我希望我仍能保持住我的老‘思想’們:磨坊里的爸爸、媽媽、大孩和小孩——整個的家庭。我把他們大大小小都叫做‘思想的家屬’,因為我沒有他們是不成的。但是我也要保留住我自己——保留住我胸腔里的磨石,我頭上的翅膀,我肚皮上的走廊,否則我就不會認識我自己,別人也不會認識我,同時會說:‘山上有一個磨坊,看起來倒是蠻了不起,但是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這是磨坊說的話。事實上,它說的比這還多,不過這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罷了。
日子來,日子去,而昨天是最後的一天。
這個磨坊著了火。火焰升得很高。它向外面燎,也向裡面燎。它舔著大梁和木板。結果這些東西就全被吃光了。磨坊倒下來了,它只剩下一堆火灰。燃過的地方還在冒著煙,但是風把它吹走了。
磨坊里曾經活著過的東西,現在仍然活著,並沒有因為這件意外而被毀掉。事實上它還因為這個意外事件而得到許多好處。磨坊主的一家——一個靈魂,許多“思想”,但仍然只是一個思想——又新建了一個新的、漂亮的磨坊。這個新的跟那箇舊的沒有任何區別,同樣有用。人們說:“山上有一個磨坊,看起來很像個樣兒!”不過這個磨坊的設備更好,比前一個更近代化,因為事情總歸是進步的。那些舊的木料都被蟲蛀了,潮濕了。現在它們變成了塵土。它起初想像的完全相反,磨坊的軀體並沒有重新站起來。這是因為它太相信字面上的意義了,而人們是不應該從字面上看一切事情的意義的。(1865年)
這個小品,發表在哥本哈根1865年出版的《新的童話和故事集》第二卷第三部里。這是一起即興之作。安徒生在手記中寫道:“在蘇洛和荷爾斯坦堡之間的那條路上有一座風車。我常常在它旁邊走過。它似乎一直要求在一起童話中占一席位,因而它現在就出場了。”舊的磨坊坍塌了,在原地又建立起了一個新的。兩者“沒有任何區別,同樣有用。”但新的“更近代化,因為事情總是進步的。”所以區別是存在的,但舊的“磨坊不相信,”這是因為它太相信字面上的意義了,而人們是不應該從字面上看一切事情的意義的,”否則就會變成“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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