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被人戲謔
作者:艾興君 (字數:1800字作文)
張之洞自視甚高,擔任地方督撫數十年,實行過不少新政,是著名的封疆大吏。他被清廷視為重臣能吏,頗受寵信,博得人們很多讚揚,但也多次被人戲謔嘲諷。
光緒十年(1884年),張之洞由山西巡撫升任兩廣總督,訊息傳來,兩廣輿論表示歡迎。可是他下車伊始,首先實行開放賭禁,辦事也極為鋪張浪費。如建築廣雅書院,這本是一件好事,卻花費銀數十萬兩之多。所以,到廣東不滿一年,即怨聲載道。有人甚至作歌謠來反對他,想趕他走。歌詞曰:“聞公之名,驚天動地。望公之來,歡天喜地。見公之事,烏天黑地。願公之去,謝天謝地。”
光緒二十年(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期間,原兩江總督劉坤一調往北方指揮對日作戰。張之洞由湖廣總督調往南京署理兩江總督,在任一年多時間,朝令夕改,引起竊竊私議,醞釀著對他的不滿。
有一天僚屬們聚在一起,談到對他的看法,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一個掌管文教的官員語出驚人地說:“諸位不必多費口舌,以我看來,張公簡直是一部習氣大全。”大家弄不清他所說的具體內容,請他加以具體說明。他一板一眼地解釋說:“社會上的所謂書生習氣,名士習氣,紈絝習氣,官場習氣,滑頭習氣,以及近世的新界習氣,張公兼而有之,一應俱全,難道還不能說他是習氣大全嗎?”
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中國,攻占北京。兩廣總督李鴻章奉旨北上議和,接受了八國聯軍所提出的喪權辱國的《辛丑條約》。張之洞認為議和條款過於苛刻,對李鴻章有所指責。李認為他不識時務,是書生意氣,便對人說:“香濤做官數十年,猶是書生之見也。”
張得知後很不以為然,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少荃議和兩三次,遂以前輩自居乎?”加以反駁。香濤是張之洞的字,少荃是李鴻章的字。李比張大14歲,確有以前輩自居教訓人的味道,張表示不服。兩個人所說的話,恰巧成了一副絕妙的對子。
張之洞先後擔任湖廣總督18年,官場對他也頗有微詞,有人送給他16個大字:“號令不時,起居無節,語言無味,面目可憎。”後來傳到張的耳朵里,他很不服氣,對人申辯說:“外間說我號令不時,起居無節,這種事或許有之。說我面目可憎,我自己也不知道,至於我的語言無味,只是他們不曾和我談過話而已。”
張的辯解有一定道理,然而他在湖北的口碑確實並不佳。他以好士著稱,盡力收羅人才,曾對朋友說:“凡有名士來見,我都倒屣相迎,不知道外間對這件事議論如何?”朋友答道:“外間盛唱《燭影搖紅》之詞。”張莫名驚詫問為什麼,朋友給他朗誦了《燭影搖紅》最後一句是:“幾回見了,見了還休,爭如不見。”意思是說見了不如不見,兩個人便相互大笑起來。
張之洞不大容易接受別人意見,有人對他不滿,便偷偷在武昌的湖廣總督府門口貼了如下對聯予以諷刺。聯曰:“之字路,偏要你走;洞中怪,且奈我何?”把張之洞的名嵌入聯中,並罵他是“洞中怪”。張得知後大怒,急忙命人把它撕掉。
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張之洞奉召進京升任軍機大臣,將要離開湖北時,眾僚屬在黃鶴樓設公宴為他餞行。梁鼎芬是他最器重和一手提拔的官員,為感知遇之恩,單獨設宴於伯牙台與他話別。這兩個宴席在同一時間,張分身乏術,只能去參加一個。他和梁鼎芬商議應參加哪個宴會,梁說:“黃鶴樓萬不可去,崔浩詩云:黃鶴一去不復返,他們是咒罵大帥不能回任。”
梁這個說法牽強附會,黃鶴樓面臨長江,是一個風景極幽雅的名勝古蹟,古往今來多少官員、文人雅士,在此設宴待客,都無人如此忌諱。梁完全歪曲了眾僚屬的一片好意,但卻觸動了張的心病,他聽了梁的話爽然若失,便不去黃鶴樓,而去伯牙台赴梁的宴。
湖北軍政界為了表示對張之洞的懷念,特地在武昌的黃鶴磯上為他建造了一座樓,原擬叫“風度樓”,表彰他的風度。後徵詢張的意見,他建議叫“奧略樓”,取晉代劉宏傳“恢宏奧略,鎮綏南海”之意。樓上前面有一座極大的鐘,在很遠的地方即可以看到,可惜鐘的指針不能動,不能起到報時的作用。有人乘船航行在長江中,遠望這座鐘,說俏皮話道:“張之洞以喜歡舉辦新政著稱於時,然而所實行的新政,大都虛有其表,和這座鐘一樣,並無實用。”
張之洞當了軍機大臣以後,心情舒暢,頗為得意,為了表示自己忠於朝廷,廉潔無私,自己寫了一副對聯貼在相府大門上。聯曰:“朝廷有道青春好;門館無私白日閒。”有一天,他散朝回府,看到對聯旁邊有兩行小字,近前仔細觀看,原來寫的是:
“優遊武漢青春賤;冠蓋京華白眼多。”也是一副七言對,是對他所寫對聯的反駁,也是對他一生政績的否定和譏諷。他看後氣得差點背過氣去,立即命人把對聯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