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與春晚

吃過年夜飯就快到了7點，妻子忙著收拾碗筷，合併剩菜，接著拖地、洗澡和洗衣服，到8點春晚開始還沒有忙完，她自嘲地說：“今年還是趕不上看春晚開頭……”

妻子1985年嫁過來，過年我們到父母家中一起過。那時家裡每年都是母親一個人忙碌，剛開始妻子去幫忙，母親總是推開她，說新媳婦沒有這規矩。其實母親是心疼媳婦，不願勞累她，寧肯自己多辛苦一點。所以每年過年母親要忙幾天，特別是除夕這天早上5點就起來，到晚上七八點鐘還沒休息，煮、煎、炒、燉、洗等，把一個年夜飯搞得非常豐盛。吃過年夜飯後，我們要一起幫忙收拾，母親也都不讓，說春晚快開始了，你們趕緊回去看。母親自己每年都忙得顧不上看，我們說我們來弄，你去休息一下，等會看春晚，她說老人家不愛看。其實哪裡是不愛看，只是願意自己多勞累一點，讓自己的孩子看得安心而已。

直到1989年，母親患腦中風偏癱，生病臥床。此後幾年，每年的年夜飯姐姐負責，直到2003年母親去世。姐姐一家到鄉下辦農場，於是一大家人的年夜飯由妻子承擔。不親歷不知辛苦，妻子每年忙年夜飯累的腰酸背痛。早幾天就要開始採購，除夕那天要煮、炒、燉、燒等。過去母親年夜飯弄得很好，妻子也是要面子的人，也盡力要做好，讓父親弟弟他們吃得開心，所以就多了很多事。因為父親年老腿腳不方便，來我家不方便，所以妻子都是把菜在我們家弄好，再把菜一趟趟地端回父親家去，好在到父親的家距我們家只有10分鐘的路程。年夜飯後，妻子在父親家裡就要洗弄，拖地，等到回到自己家還要洗澡換衣服，一般忙完就到了9點，所以幾年過來都看不到春晚的開頭。到坐下看電視時，開頭還興奮，有說有笑，不到10點就因為連續幾天的疲憊，只好躺在床上一邊打瞌睡一邊看，所以每年妻子就沒有看過一個完整的春晚。第二天，人們在說春晚，妻子沒有“發言權”，只是在旁不作聲。等到初二初三重播時她才算完整地看了春晚。於是她就開始發揮：節目、小品、道具、服裝、演員，趙本山的小品、馮鞏的相聲、宋祖英的演唱，一個個講得眉飛色舞，似乎她看了最多的春晚，我只有在旁偷笑。

前年春節，年老的父親已去世，我們在自家吃年夜飯，只有我自己一小家人過年，我想妻子會輕鬆一點，能看上春晚了。可是，去年過年時女兒帶女婿第一次來家，妻子把年夜飯搞得很豐盛，到吃完她還是沒趕上看春晚。今年，妻子和我一起弄年夜飯，可是等吃完了，妻子去收碗，我看她那疲憊的模樣想去幫一把，可她推開我說：“你去洗澡換衣服吧，等會看不上春晚了！”妻子洗完碗後又里里外外的把地拖了一遍，等到最後洗澡時已過了8點。春晚開始了，妻子還是沒看上春晚開頭。

當今晚妻子正忙完準備去看春晚走過我身邊時，我忽然看到妻子的頭上已出現縷縷的白髮，臉上劃出了細細地皺紋，妻子一年年的辛苦讓她過早地衰老了！心裡頓感有些慚愧，我想，明年的年夜飯我來弄，一定要讓妻子看上一個 完整的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