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戀阿婆茶

林清玄曾說：“茶一定要用熱水燙過才有味道，人生也是一樣，你一輩子很平順，味道也不會出來，一定要三起三落，然後起的時候像萬里飄蓬，之後才有味道出來，整個過程都是非常重要的，缺一個環節都不可。”這讓我懷戀起古鎮周莊的阿婆茶，有一種難以忘懷的情愫，像極了三毛第一次親臨周莊的悸動。阿婆們品著香茶，帶著寧靜淡泊的人生姿態，清香淡雅的茶香縈繞周身，在沉醉中思緒、心扉似乎慢慢打開。

踏上工作崗位前，我最後一次和母親相約遊玩，選擇在風光旖旎的古鎮周莊。此地有許多風俗，最吸引我的，莫過於獨一無二的“阿婆茶”。據說，江南水鄉喝茶的歷史追溯久遠，南社成員陳去病的祖先於元代從浙江遷居周莊，“阿婆茶”便長盛不衰，延續至今。

身處周莊，隨處可見阿婆們忙裡偷閒聚在一塊吃茶的情境。此茶是當地婦女聯絡感情、消遣時光的傳統社交形式，每家每戶都會輪流做東，邀請熟稔的老姐妹喝茶，其樂融融。喝茶時，主人會在桌上備置若干碟佐茶菜，因而跟我們日常家中的“喝茶”不同，她們叫做“吃茶”，這是獨屬古鎮富有生活氣息的載體。

我們居住在做東的阿婆家中，清晨她就趕早開始忙碌了。泡“阿婆茶”的用水非常講究，首選是從河裡打撈的新鮮活水，倒入大缸再用明礬攪拌，使水沒有雜質顯得澄澈。各色茶點也是不能省卻的工序，傳統的茶點除了酥豆、醬瓜之外，如今還多了芝麻糖、酥糖等。

暖暖的午後，受邀的阿婆們紛至沓來，每個人手上還帶著針線活，納鞋底的、織毛衣的，手中動作不停。她們面露悅色，圍桌而坐，吃茶、話家常、做針線，不亦樂乎。周莊人吃“阿婆茶”世代沿襲，至今，每個人的家中還有祖輩留傳的各色茶具：巧奪天工的蓋碗，宋代景德年號的青花小瓷碗，素雅簡約的紫砂壺，還有精巧惟妙的茶盅，羨煞眼球。

喜歡坐在阿婆身旁吃茶，慢慢品嘗茶中沸騰的清香。靜下心來，聽她們話家常享受慢時光，思考或感受人生的跌宕起伏。於是，一股若有似無的茶香，便彌留唇齒間。撫摩精美的茶壺，品味一盞盞清香的茶水和誘人的佐茶菜，午後的慢時光，就如身旁緩緩流淌的河水。古樸自然的鄉情深深感染了我，那是古鎮人恬然的生活姿態，更是一種與世無爭悠然自得的茶蘊精神。

透過流水、小橋和阿婆茶，我看到了一種寫意的人生。水鄉周莊，融進了古樸醇香的茶中；阿婆的一生，也融進了靈魂棲息的茶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