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秋韻

山上的樹葉漸次變紅的時候，小城的秋天就來了。小城的秋天來得很快，一來就呈鋪天蓋地之勢。

小城四面環山，因而小城的秋天就顯得格外的濃烈，在某一個有著白月光的晚上，或者是某一個朝陽升起的早晨，山上的樹葉就“嘩”地一下改了顏色，起先是由綠變黃，然後在陽光的照耀下開始變紅。

山很長，連綿起伏，呈東西走向，順著公路、順著河流無限地延伸，一直到我們的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一棵棵濃密的樹給大山披上了一件厚實的衣裳，山的輪廓便變得柔和而有致。一棵樹變紅，接著便有很多棵樹迅速地變紅，很快的，便紅成一片，於是，小城的秋天在人們的期待中隆重地登場了。

最先紅了的是那種糖李子樹。這種樹的生長和繁殖力都極強，在秦嶺這脈山上極多，因為樹上會結一種指頭大的圓果，甜且可以食用而得名。你說它是花，它卻分明如骨般地靜立，堅韌挺拔；你說它是樹，它卻如花一樣絢麗奪目，迷亂了人的眼。此時，樹已非樹，花已非花，它成了承載秋味秋韻秋意的一個載體，它用火紅的葉托起了一個詩意的秋天。在片片紅葉中，秋天便如一杯釀造了多年的紅葡萄酒，透著誘人的氣息，蠱惑著你我，蠱惑著塵世的人們，一次一次地走向那山山樑梁。

對秋感知最深的要數詩人了，而最能表現出詩人對秋天的眷戀的，要數金秋詩會了。在盛秋之時，由某個詩人倡議，詩人們便會自發地組織一個詩會。他們擇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最好有菊花和紅葉在側，來詮釋他們對秋天的理解與喜愛，在這樣的時候，他們絕不讀名家的作品，就是再拙劣的詩人，也會用自己的語言寫出關於秋天的感知與體味。詩人們，讓秋天多了一分鄭重與莊重，也多了一分浪漫與詩意。

在秋的味道里，有葉的絢麗，也有果的甜美。自八月以後，農貿市場上就不斷地增加著各類鮮果，起先是核桃、板栗，接下來是彌猴桃，然後是紅紅的柿子。當這些鮮果一堆一堆地擺放在街邊或者是行人的腳旁，秋天的味道便已很濃很濃。它們是成熟，它們是收穫。為誰辛苦為誰甜？此中幸福，只有果知道。

在某一處坡邊，在某一個農家小院的門口，或者在某一個深長的巷子裡，不經意間，就會出現一樹火紅的丹柿。圓圓的柿子，碩大而飽滿，一撮撮，一掛掛，驕傲地站立在枝頭，炫耀著它們的嬌艷與美麗。醒目的色彩和另類的豐滿，總會召來一些拍客。他們徘徊在樹下，不停地變幻著角度與鏡頭，來攝取丹柿的俊美容顏。丹柿於秋天來說，無疑是最大的盛典，它比葉更厚重，更富有深意。一個生命，從長葉到開花，再到結果，這似乎才是最圓滿的結局。它們共同締造了一個豐盛妖嬈的秋天，讓我們領略到了秋天不同於別的季節的豐碩與燦爛。

走在小城中，仰首是秋，俯首也是秋，它在我熾熱的目光中，它在我行走的步履間。我從農人手中買過一個柿子，掰開，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