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是孩童

陽光下的影子逐漸逐漸地被拉長，年齡似野草般瘋長，眼神越發的迷茫，心靈多了些許傷――那些曾在風裡笑得格外純真的人啊，你們何時換上了如此成熟的裝扮，你們的笑容，何時攙雜了點不簡單？對著回憶里那些純淨的過去，你們心裡泛酸了么？

“哥，我們來比賽好不好？看誰的作業寫得快！”

“誰怕誰啊？比就比！”

“那好，誰贏了有獎勵――獎勵一巴掌！呵呵……”

……

在我意識還很模糊的時候，這兩把稚嫩且乾淨的聲音就不斷地衝擊耳膜。我把重重的頭顱探出被窩，嘴角帶著弧度。一改平時被吵醒就擺一張臭臉的作風。

小朋友，你們知道嗎？在氣溫極低的今天，是你們給了我第一抹笑容，就像我沐浴在陽光般，讓我心頭湧出陣陣溫暖；你們知道嗎？那個在大人們眼中的比嚴冬更冷更枯燥的玩笑，卻引起了我的開懷，也炫耀了一番你們特有的童趣可愛，讓我嫉妒，也讓我感慨；你們知道嗎？當年華一輪一輪地碾過去，這樣的玩笑也就慢慢地大段大段的死去；你們還知道嗎？在長大後的世界裡，輸贏會時刻揪住你的心，生活給人的獎懲何只像你們以為的一巴掌那么簡單呢？

……

午後的陽光細細密密地灑向各處，樓下的花園裡聚集了不少取暖遊戲的人們。於是，他們父子倆就這么闖入了我的視線。

他們在斜坡上滾玻璃球，一個站在上方，一個站在下方，玻璃球在他們之間來了又往，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晶瑩的光，就像愛一樣鮮明耀眼。忽然，趁著兒子彎下小小的身子拾球的時候，父親閃到濃郁的樹葉後面去了。小孩抬起頭，笑意頓時隱覓。他張大了明亮的雙眸不安地左看右看，焦急地找尋爸爸。他的步伐有些踉蹌，小小的身子搖搖晃晃，像是將要被世界拋棄一樣惶然。後來他的爸爸悄悄地出現在他後方，輕輕地拍了他一下肩膀。於是，小孩笑得格外燦爛，父子倆像久別重逢一樣。

我就這么愣愣地看著。什麼時候，我也曾這么簡單的幸福過？什麼時候，我也以為我親愛的爸媽就是我幸福的所有？

范瑋琪在歌里唱道：“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其實我更想問的是我們可不可以不成長？如果永遠是孩童，我就可以不勇敢，就可以不堅強，就可以純粹地哭純粹地笑，也就可以隨時地用髒髒的小手撫摩爸爸媽媽的臉……沒有風浪，沒有中傷，也不會有金錢，不會有貪念與欲望。

可是，我不是彼?得潘。永遠是孩童只能是個奢侈的夢想。他們說，人會在進化中扭曲自己改變極限。我想，這亦是一種必然吧？既然為人，就要順應著生。偶爾的感懷，就當作是對曾經的自己的一種追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