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小時候
前段日子,突然說到鄉下,老姐著魔一般敘事著她當年的那些五彩斑斕的趣事,什麼養雞鴨,捕知了了等等。橫生感慨:我沒有童年。但仔細一想,還是有些壓箱底子的是陳年舊事需要抖落抖落塵土。
五歲以前沒有多大印象,應該就是成天生病的小破孩,被威逼利誘的灌下許多中草藥。五歲之後,跟隨父母闖蕩,沒有小夥伴,安妮寶貝說,精神空虛的人會強烈的追求物質。的確,我喜歡在所有的抽屜里塞滿收集的糖紙、畫片。在媽媽無情處理過後,又偷偷的撿回來,繼續塞滿,只有這樣,才會安心吧。
然後就是和婷子廝混的日子。婷子,無疑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把子兄弟,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結下樑子。不過像小朱對於自己比小奎早出生一小時而一輩子光榮一樣,我在婷子面前的大姐地位毋庸置疑,我早她一年零一個月就看到了這個美好的世界。我們幾乎每天膩在一起,幹了些什麼都忘了,仍有印象的只是她家的小熊布娃娃還有那隻據說智商高達160的灰貓。
由於某個算命先生的禍害,我在七歲半才以捆綁的方式進入河西幼稚園,和我同屆的竟然有曹小真!每天早上一群小豆丁都要擠在操場上跳很傻b的舞。於是我每天找各種各樣的藉口拖延上學的時間,一到學校就只看故事書,不像別的女孩子穿著淑女裝,給洋娃娃梳頭穿衣。
一年級,因為拼音寫得很好受到老師的第一次表揚,從此學習的情緒高漲。同桌似乎是一個每天帶藍色水壺的小男生——涵新,湊在一起看一千零一夜,涵新的父母很親切,總會邀請我去家裡玩,這時候總會害羞的捏著綠色紗裙的裙擺搖搖頭,因為不知道是誰說,女孩子要矜持。
二年級,碰到一個和媽媽同名同姓的數學老師,喜歡我接近寵愛,於是開始了我人生中唯一的“數學黃金時代”,撈到一個機會和涵新一起一起去區里參加七巧板比賽,在那所重點高中的桌上寫多少多少年後,我會在這裡。被一個男生欺負,班主任教育我說班幹部要以集體為重,很委屈,一個穿白襯衣的男生擠上來說:不要哭了。我記不起他叫什麼,不過記得那張臉,那是一張和濮存昕一樣英俊到死的臉。
三年級,轉學。在上學的第一天就奪取了小晴的班長位子,我記得,我是15票,鵬德14票,小晴9票。這一點,我總覺得有愧於小晴,是我欠她的。
四年級,寫了一篇清明祭的文章,被一個老教師拿到六年級當範文講評,結果跑來許多大個子問CCP是誰,也因此得到了那位老師許多開小灶的機會,單獨指導作文這些。想想覺得很光榮。
五年級,一個人的離去,讓我懂得距離與想念。
六年級,瘋狂的著迷古詩詞,唐詩,宋詞,不懂賞析,只為裡面難以名狀的美。有一次在農工商購物,突然看到涵新的媽媽,涵新推著購物車,耐心的跟著。已經是大男孩了,仍是慢條斯理。我遠遠的站著,卻邁不開步子。相加過後的線條,再不會有交點。
六年級的暑假,跟pd聊了許多事,甚至談到了養老的小木屋,然後把所有的時間都交給了新華書店,閱讀了所有的心理學方面的書,還有一些世界名著。後來參加了二中的暑假補習班,和肖老大學音標,聽何老師講論語。據說老扁就是在那時候跟wpp對上眼的,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七年級,和 * 有過一段渾渾噩噩的生活,大部分都在玩鬧,也曾到舞蹈隊濫竽充數了一年。很快樂,最後的放縱。
八年級,很痛苦,是不願回憶也是沒有回憶的一段日子,想不起來一切。只知道自己開始看重每一次考試的名次,發了瘋般往前擠。也開始學會不說話,在黑色的筆記本上傾吐心事。
九年級,連成績也不想注目,掌握不住自己,變得煩躁,開始學會恨一個人。後來天氣漸冷的時候,面對沒有老扁頹廢身影的空課桌,無所適從,只有沉默。第一學期末,得知不堪的成績後,生了一場病,昏睡了好幾天。然後陳鵬走了,小魏也走了。難怪小魏後來會惡狠狠的說:你的病讓我的告別泡湯了!
新年回了老家,全家人一起打掃房間,擦洗那些古老的衣櫥,據說都是媽媽的嫁妝。臘月29,走了好遠的山路去燒香拜佛,像朝聖的阿媽。跪在神前,我無比虔誠的許願。希望神能帶給我庇佑。年三十和姐姐在澄澈的星空下放焰火。年初一和哥哥們圍在火爐邊的時候,看到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我相信,這會帶給我幸運。新年再回來的時候,突然變得格外堅強。班主任讓大家寫中考的目標,一致的四個閃著光的大字。我只寫著盡力,我不想逼得自己沒有退路。補課、考試、體育加試,忙碌會讓人沒有時間去絕望。
終於熬過一切,得知成績的那一天,是我人生最為悲喜參雜的一天,但所有的情緒過濾後就只有麻木。就在這一天,我度過了我的十六歲生日,人生,也就是一系列的悲喜交加。
十六歲,當古代的閨中女子繡著鴛鴦枕,念著: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時候,我在這裡。告別小時候和那些倉皇逃竄的流年,不知道下一站會有誰,卻仍是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