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殤

到海邊的車上,從顛簸的軸承間,感受到被傾扎的未來。我們被擺布了,在滾動的摩擦之中。我總是問“兄弟,睡著了嗎?”你看,如果車窗滲透的是空氣的話,我們就在飛!可惜的是,臨走前,我們沒有拖上時間的翅膀,只因為那是沉重的。正像--正像各自的眼皮?

閘口的橋頭,比不上金八灘(橋名)的冷漠。我們站在那兒,似冰冷奪路而逃。羅列在世界盡頭的仿佛都是電三輪。它們和它們的主人,組成流動的鋼鐵。但實際上,他們並不像那么堅硬,去從容地面對生活。生活就是停不下來,又閒的慌。而他們在液化,在散熱,暖不了他人,暖不了自己的那種熱,他們被一點一點奪去溫度。他們一假笑,攝氏零度。

攔一輛吧,人生地不熟。他老哥帶起油門,突突突,當時,我就想這架勢,純小手扶呵。我問,“哥們,以前給工地拖板磚的吧?”這師傅倒是個“土著”,只嘿嘿嘿的偷笑,啄磨著,要把我們當海蟄罐頭了?

他把我們載到了大壩,並不肯走,念叨著待我們折回,我們的興致,終究讓他不耐煩。唉,他也沒生意。

我們奔跑著,投入海的無所顧忌,像我們的母親那般,慷慨而又鏘吝的一代人,守衛愛的底線,想給卻不能給的太多。不能怪她們,完全是生活所迫。現實點,有錢真的很快樂,起碼不在乎失去。

堤壟上,坍妃的石架,是海的骨氣,更像鯨擱淺後的糜爛,頭頂幾巡沙鷗俯衝過,有的停下,咀嚼腐肉。水母的體駭,充滿刺透的光芒,到達身體的每一個脈絡,在暴曬下閃爍。

岸邊的青苔,攪拌著我們的雙腳,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我們手牽著手,接受海的粼粼,喊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浪的狙擊,分散了你我。

赤足尋覓裸露的沙灘,正盼撿拾一塊扇貝--證明曾經來過。

混凝土將它覆蓋。掩埋它的心靈,水泥,容不下你的足跡。而路總是通向繁華的。

“兄弟,命運在你自己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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