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生命

(一)最後的一天

今天，是我的最後一天。

明天，我就十八歲了。

晚飯後，在往魚缸倒飼料的時候，我這樣對自己說。

前半身半透明帶著金黃，後半身像火焰般燃燒的紅色，還拖著細長的黑色尾巴。水中火焰，我這樣稱呼我的熱帶魚。

這是我剩下的唯一一條熱帶魚。在經歷了兩次災難之後，它的三個同伴相繼離去，它是那兩次災難的倖存者，也是最後的倖存者。自從它成了魚缸唯一的居住者，它就開始在魚缸底安靜地徘徊。漂浮在水面是的飼料，像一朵彷徨的雲朵。

最後的倖存者，究竟是幸運還是悲哀？

我問，沒有人能回答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一群好友中，我是最小的，因而我成了“遲到的成年人”。

小A說：“太可惜了，你是成年末班車的最後一個旅客，不能早點看到沿途美麗的風景。”小A說這話的時候，像當天的陽光一樣燦爛。

小B說：“你真幸運，不必急著去趕車，可以繼續在原野上追逐蜻蜓，者到天昏地暗。”小B的眼神，正如當天的天空一樣深爛。

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想把小時侯想做而沒有做的事做成。可華燈已上，滿天星斗。我還能怎樣？

搬了把椅子，像小時候一樣坐在陽台上數滿天的星星。

回憶像決堤的黃河，泛濫在我的腦中。直到淚流滿面，直到大地沉默。

(二)我的第一天

今天，我十八歲了。

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心裡這樣默念。感覺心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今天考試，所以不用像逃避太陽一樣很早就去上學。久違的晨光懶洋洋地照在我的身上。藍天帶著淡淡的灰白。

早上考綜合，下午考英文。

每個月的最後三天，都有這樣的月考。上了高三，也就分不清考試和做練習之間的界限。或許唯一不同的是做練習是在你自己的座位上坐著做，而考試是按你上個月月考成績的全級排明在一個被叫做試室的陌生教室一個陌生的座位上坐著做。

郭敬明在書里說：頻繁的考試是翻來覆去的死。按照我們政治老師的話說就是——這句話說得中肯。

我十八歲了！

面對空無一人的樓道，我大聲喊。空空的，沒有回聲。

魚缸最後的那條魚，停止了徘徊，永遠地沉了下去，一如它的同伴。漂浮在水面雲朵般的飼料沉了下去，蓋在魚的身上，薄薄的像一層灰塵。

我十八歲的第一天就這樣度過？我問。

我的世界變成了藍色。

小B說：“十八歲的天空，是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