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頭
媽媽常說:丈夫是山,兒女是水。媽媽還說: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如今媽媽只剩下水了,山跑了,也倒了。在我六歲的那年,我爸就和另一個女人跑了,跑得無影無蹤。我是媽媽僅剩的財富,我要為她爭臉。
回家的路上,我行走如風,因為我的書包里夾著一張大紅的獎狀,我很快樂,即使路上沒有一輛公共汽車通向我們村。和我一起走回家的小剛卻很急——他打了電話讓他爸來接他的,我也打了電話的,但是我知道我媽只會在村口接我。
冬天的日頭很短,太陽的光輝像掃帚一樣,掃過了最後一片烏雲後,天便迅速地暗了下來,小剛的父親來了,騎著一個小摩托,載上了小剛之後這個很熱情又很虛偽的胖男人說:“小兵啊,要不你也坐上,咱都是鄰居”。“不用了,謝謝,我一會也就走到了”,其實他家的摩托只能載兩個人,何況又是兩個胖子,我很同情那輛摩托,真的。
冬天的風很大,我還沒有聽見小剛說再見,小摩托便沒有影子了,我討厭這個胖男人,當我考得比小剛低的時候,他立馬來到我家,問這問那的,目的就是炫耀,我很不在乎,甚至鄙視他,但看著母親失落的眼神,我便告訴自己——不能輸,為了母親。
快到村口了,我睜大眼睛盼著媽媽的出現,“小兵媽可能要給他找個後爸了。”小店門口人的鬼頭鬼腦地商量著,看見我又忽然停了聲。
一語激起我心中的千層浪,回家的路上,再大的風也無法吹開我心頭的褶皺,回到家,看見母親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心中陡然有了一股怒火,猛地將書包望桌子上一摔,衝進了自己的房間。
母親被我砸醒了,忙追著問:“小兵,你還沒吃飯吧?媽給你做了好吃的喔!”“是給那個相親的做的吧。”我默默地想著。
“你是埋怨媽媽沒有去接你吧,其實媽媽重感冒,實在動不了了。”“你不是去相親去了嗎?”“已經退了,小兵,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本來只是想多個人來供養你,後來一想媽媽還不至於老成了那樣。”媽媽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我覺得自己是多么的荒唐。
我哭了,哭得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