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
樓下櫻花又開。
一年前,也正是這櫻花,紅紅與白白,寧謐地醞釀,寧謐地開放,寧謐地紛揚了春夏。
花開令人心喜,花謝更堪稱奇觀,然而這一場花事將盡時,竟別是一番淒清景象。猶記櫻花正盛時,我曾小心翼翼地擷取飄落在土塊中草葉上的完整的粉紅花朵,藏入匣中。幾日後仍可聞得櫻花粉狀略濕的香氣。我也曾在夏日午後,尋一朵重重疊疊,花瓣排列錯落有致的白櫻,夾在指縫間任光影交錯,看它綻放如最溫潤晶瑩的藍田玉。一陣風不徐不急的吹過,恰到好處地拂下輕盈的花瓣,於是引來一場驚嘆:花樹下櫻花那細緻柔軟的花瓣旖旎繾綣,猶如佛祖拈花微笑是漫天飄墜的天界之花--一場華麗繁複的盛典。以後呢?花瓣被人踏過碾出的些許汁液使得它不復輕盈,只得靜靜呆在地上,從潔淨到泛黃然後萎蔫、腐壞,年華一步步蒼老。不久前出盡風頭的花兒們下一刻便殘紅著地,恰似容若所說,“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與淒涼。”
其實花是一種殘忍的魂靈,它開得嬌艷時吸食著人類愉悅的情緒,靠人的喜愛之情繁衍,到得凋謝,還要人因此感春悲秋一番。芙蓉、百合、玉蘭、繡球以至玫瑰,都大抵如此。“贈人玫瑰,手有餘香”,這句話我贊同,但若真讓我送人花,我是萬萬不會答應。對方收到花時自然高興,可過不了幾天,花兒容顏漸老,心情亦不免隨花飄零。這般說來,扶郎倒是慈悲了。我曾養了一枝在水中,十數日也未見凋零,只是精神漸次委頓了。卻不教人傷懷。
不由想起黛玉葬花時,泛黃的殘花與人面相映的景象,不是“人面桃花相映紅”的賞心樂事,而是“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的哀切。比起老死枝頭或漂泊風中,還不如早早謝幕,步入藏花窖由得世人於紛繁世事中忽而念忽而又忘記。阮玲玉似乎即是如此,於極眩目極燦爛的一刻消隕,只叫人銘記她最華美的片斷,剎那奢華,轉瞬即逝。
與櫻對應的中國的揚花、柳絮,有王國維的《水龍吟》詠嘆“開時不與人看,如何一霎蒙蒙墜”,“花事闌珊到汝,更休尋、滿枝瓊綴”。是首極好的詞,然而“一樣飄零,寧為塵土,勿逐流水”一句,,我卻不甚認同。質本潔來還潔去,花事了時,也是:
“縱被春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做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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