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雪漫筆

微涼的冰露,在水畔蜷縮著泛起恬靜的漣漪,婆娑樹影與碧波交橫,掩映出澄澈如洗的蒼穹,山雀顫於枝椏,樂此不彼地詠唱著似曾相識的韻律,宛如流瑩般作為朝聖者,輕舞飛揚,風塵僕僕地奔赴自己的歸宿,悄無聲息中消融於廣袤乾涸的土地,給銀裝素裹的鄉間平添了一絲陰鬱。

今朝是我與夢牽魂繞的故鄉相處的最後一寸光陰,春節長假過得是那么的快,妄想緊緊掌握於手心卻已同五月的蒲公英般隨風而去,萬分懊悔。自然用會珍視與惆悵來彌補回應。黎明前是黑暗,平日裡通宵達旦,也乘家人酣睡之際破天荒起了個大早,只攜滿腹思索與牢騷,漫步於羊腸幽徑,恬淡的山光松影間。

似乎只有塵封的往事與斑瀾的童年才能喚醒我們的麻木不仁。

路燈如一食指捅破黯淡的星塵。溜出家門,竟下意識地往身後回首,盼望嗓門大的奶奶的呼喚能夠清晰可聞,我漠然許久------眼前除了被拉長的孤影與漫天飛雪,其餘什麼也沒有,耳畔也只有破曉的雞鳴迴蕩、飄散。殘酷的現實已擺在面前,奶奶重病在床,垂老的她又熬過了一個嚴冬,聲嘶力竭,只能依賴藥物來維持她痛苦的餘生,我腳步輕柔,生怕驚擾她的美夢。

北上的泥石板路沆窪不平,飽經驟寒霜,人踩牛踏,也清幽坦蕩了不少。如今光滑的石板已深埋於淤泥中,沉默而又堅定,詮釋說不盡的滄桑。得天獨厚的地勢自然成了頑童們的根據地,用食指掏個“虎洞”,便順理成章地將作業拋到九霄雲外,趴在草叢間全神貫注地彈彈珠,耍得出神入化的一天就能掙一大鐵皮罐,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那些不甘屈居下風者有時也會厚著臉皮不認賬或用武力解決問題,用骨節分明的拳頭在半空晃晃。但這畢竟是少數。仲夏冒著被碎玻璃刺腳的風險,光著布滿黑漬的腳丫,磨出繭的嫩薑般的小手有經過農事後殘留下的瘡痍,黝黑的臉龐已褪掉了稚氣,目光如炬。山裡的孩童已漸漸肩負起了重荷,我佇立於石板路,卻相見不相識,只是會意地擠出釋懷的微笑,和 * 過一架的臭小子原來就是他了!

步換景移,凋敗的尾巴草在北風的肆虐中搖曳,仍給人癢意,微顫我的神經末梢。落葉寥寥無幾,輕如紙箋,絕望地盤旋飛散,捎去了最誠摯祝福。雪勢漸漸弱了,輕盈的飄絮溶入了鄉土的血脈,匯成的細流潺潺地流進了我的心底。

道別了深幽的小徑,豁然開朗:山丘頂端白雪皚皚,夕霧靄靄,他們鐵青著臉,考驗著氣盛的我們的堅韌不撥。清明節前後,父親便會領我上山掃墓,揮汗如雨的同時沿途的山間更是美不勝收,已無需多費筆墨來形容了,語言的蒼白與局限便體現於此,披荊斬棘衝刺到山頭,享受片刻的優越與不羈,一覽眾山小,那是年少輕狂的切實驕傲。

沿途而下,禮堂外的小坡似乎有著特殊意義,曾是我與姐弟的騎車演習場,當時看來是如此高不可攀。在車輪兩側摘掉“保險輪”需要相當大的勇氣,放開剎車沿坡衝下更可渭登峰造極之舉,只因領了一時快活,便釀成了特大“交通事故”,摔了個血肉模糊,打牙跌嘴。觸摸著童年,感應到自己的心跳,多年來深鎖於心中的鮮活的純真。

天剛破曉,晨曦收斂了陰霾,光明掙脫了羈絆,迅速將四面包抄。雪一化,就有了路。

家人深切的呼喚宛如天籟,促使我加快了腳步。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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