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旅

靜靜地坐在桌前，我認真數著自己的腳印，虔誠地尋找文字之旅的道路。緊閉雙唇，用眼睛和鉛字對話；緊握手中的筆，讓血液通過筆尖在稿紙上開花。閉上雙眼，常常有許許多多蒼白和美麗的心情，許許多多飄飛的意象，從心靈深處踏歌而來。紛紛揚揚的樹葉姍姍下墜，黃的、紅的、綠的。

一

陽光照不到屋裡來。只有幾隻蒼蠅在頭頂載歌載舞，我沒有驅趕它們，它們是我的朋友。我只能將黑暗當作光明，把孤獨當作朋友。

從小就習慣了的孤獨，每天都看著我寫字，從小不丁兒到大女孩。我對著孤獨大笑，對著自己的文字世界大笑，然後笑得泛淚了。我常想像夢中的人從遠方唱著歌走來，走向我，朝我燦爛地笑，向我輕輕地訴說。我分明見得，他走後留下又一堆稿紙，我要在稿紙上寫下又一篇佳作。

在靜謐的深夜，一個人面對孤燈，我會茫茫然站起來，走出房門，來到院子裡。看著遠處黑乎乎的山，望著天上的殘月繁星，發一陣呆，然後好似醒悟過來，忍住眼淚，悵然地走回屋裡，重新坐下，面對漂白了四壁的孤燈。

記憶里，美麗的童年，只是黑與白構成的世界。

二

常常為自己的幻想設計一千個隆重的開頭和一萬個 * 的情節，我固執地沒有去想結尾。

我在花季幸福的網裡，寫日記，刊文章。然後，一些苛求我的人把我扔進了油鍋里，我開始被迫活蹦亂跳，在書本作業上鬱郁獨行。

可是，上帝比知道，作業本下面又有一部小說橫空出世。

抬起頭看看窗外，藍天，白雲，青山，幾聲雋細的鳥鳴躍入我的耳際，我向鳥兒舉手示意。

我被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

我抱著千里迢迢寄來的證書和獎品，讓眼淚流到我心底。

我真的很幸福。

三

孤獨地坐在這裡，我的耳邊會響起江邊縴夫的號子，會看到鋪天蓋地而來的大雪。我知道漫山遍野的花朵在閃光，我會覺得一條清清的小河從心頭流過。

這是一個多么豐富多彩的世界呀！

記得顧城的一句詩：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光明其實並不是難找，我在啟航的時候就知道這路途遙遠的艱辛，所以我一直和孤獨為伴。現在，我已經看到了光明，它在向我召喚。

我看著朋友送的生日禮物，清點十五年來唱過的歌，真的好想好想再大聲地唱一曲，一曲讚頌孤獨的歌。

只是。

只是初三截斷了我的後路，滿腦子的中考、模擬考、統考、月考……可是，我要文字伴我成長。

有時我懷疑自己是只作繭自縛的蠶，捨棄外面的大好風景，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夢中。我甚至連蠶都不如，蠶能變成飛蛾鑽出來，我呢？我可能永遠也出不來了。

想起關於西西弗斯的神話。西西弗斯徒勞地、永無休止地推那塊大石頭，我是否也像西西弗斯一樣？

我是在培育一枚永遠不會發芽的種子么？

我不能回答自己。

我只能不問收穫，默默耕耘。就算我是蠶，是西西弗斯，我也無怨無悔。

我也別無選擇，路還很長，我必須永遠進行自己艱苦的長征。